第六百六十一章 逐火十三英桀—「无限」梅比乌斯…至此,退场
即便是那个恶毒的梅比乌斯，也是有着绝不会去嘲笑的东西的。
例如，人的觉悟。
更何况，这还是她所珍视之人出于对她的信任所做出的抉择。
无论再怎么反对、排斥，她能做的都只有和之前的华一样——尊重对方的选择。
…
即使是无心之人都能看的出来，此刻的梅比乌斯心情并不好。
那副阴沉的吓人的模样，即使是她身边的亲密之人都不多见。
“蛇姐你没事吧…”
或许是出于关心吧，那个一向胆小的帕朵菲利丝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试着去关心一下令人闻风丧胆的梅比乌斯，对于一只怯懦怕事的猫猫来说，这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梅比乌斯…”
爱莉希雅也投来了担忧的关切目光。
无论如何去看，此刻那位梅比乌斯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只是，这关切的目光却似乎刺痛了她的心。
“哼，我没事…！”
从恍惚之中回到原本模样的梅比乌斯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道：
“那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工具做出了自我感动的任性选择罢了，我一点都不在意。”
不不不，你看上去完全不是嘴上说的这样啊。
众人看着那尽管神情冷漠，身躯却在不自觉中微微颤动的少女，心中忍不住这样吐槽着。
与其是其嘴上说的“一点都不在乎”，倒不如说，梅比乌斯对于克莱茵已经在乎到了极致。
他们又不是没看到过之前克莱茵和梅比乌斯的那个小剧场。
曾经克莱因的离去便已经对这位天才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甚至到后面还做了一个克莱茵的武装人偶进行替代…啊，这么说倒也不恰当。
毕竟克莱茵并不是谁的替代品，它就是它自己，有着这样定义的小小武装人偶在梅比乌斯的心目中却是有着不亚于克莱因…甚至是更甚于克莱茵的情感。
“…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武装人偶罢了，我可以造出一个克莱茵，就可以造出第二个、第三个…！”
咬牙的梅比乌斯嘴上说着十分刻薄的话语，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声带却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一切的确如她所说的。
她可以造出第一个克莱茵就可以造出第二个…
毕竟武装人偶这一技术虽然在本世代丢失了很多技术条件，但在刻意的发展下拥有完整技术储备的梅比乌斯想要再现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
对于梅比乌斯来说，「克莱茵」并不具备复制性，至少她绝对不会认可往后再度生产出的武装人偶是她所认识的克莱茵…
啊，这还真是好笑啊。
明明认为作为记忆体的自己就是梅比乌斯，却会否认同样制程…甚至是一模一样步骤的克莱茵的存在。
但说到底，人类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
对于如此倔强的梅比乌斯他们也无法再去说些什么，毕竟人们早已习惯了属于她的口是心非。
安慰是对于这位天才的羞辱，既然她不想将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那么他们也没必要去揭对方的伤疤。
肃穆的目光落在影像中那小小的身影身上。
虽然对方只是一具武装人偶，甚至在他们的记忆中并未占据太多的画面，但对方的意志、觉悟在多数人的眼中无疑是与那些过往的英桀回响一样值得尊重的事物。
而对于梅比乌斯，常有人说——要想先得到些什么，就要准备会失去什么。
什么也无法付出的人，便什么也无法得到。
虽然这样的牺牲对于那位自傲的天才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既然她诞生自那个动乱的时代并身为人智的一角便理应明白这一道理、习惯这份无奈。
而后，她会铭记珍视之物，坚定不移的沿着自己的道路继续前进。
正如梅比乌斯曾经对雷电芽衣那样说的。
在其漫漫人生之中，值得珍视之人的离去绝非“只此一人”。
曾经是克莱茵，之后是讨厌的人，甚至…会是她自己。
而在那之前，「蛇」不会动摇、更不会止步不前！
接下来，便应该是克莱茵的牺牲，换来了梅比乌斯爆杀侵蚀律者的剧情？
虽然这样的付出无法令人高兴，但如果能够就此解决掉侵蚀律者的话，这也就只是如英桀们那般的牺牲罢了。
于是，他们选择见证。
时间就这样过去——
那位往世乐土的维护者，就这样将自己的「生机」一点点丢进时间的深渊，换来制造另一种「怪物」的机会。
她双手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直到彻底停下。
“…”
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对于武装人偶这种出于协助人类工作的人工机械生命来说，他们本应是不会感到疲倦的，被黑心上司在底层构架中添加了加班狂设定的克莱茵更是如此。
在此前她甚至已经作为往世乐土的设备维护者运行了长达五万年的时间，未曾停歇过。
但此刻，克莱茵感到了过去不曾感受到的…疲倦。
那种新奇、却让人喜欢不起的感觉对于作为人偶的她是第一次。
她颓然的滑落在冰冷地精致的地面上，下意识的依靠着操作台，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些…应该就足够了。”
而旁边，响起了来自梅比乌斯的质问：
“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
“…”
这份近似叱责的质问让克莱茵陷入了沉默，而后做出了判断：
“也对，数量…还是越多越好。”
她强撑着试图再站起来，但由于自身「机能」的限制，意志的波动，并不足以让她如愿。
这种顽强且愚蠢的举动，让那形象虚拟的少女终于无法忍耐暴怒的神经——尽管作为乐土记忆体的她并不具备这种器官。
“够了！”
“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出于理性的判断。”
“70％？毁掉乐土的设备，这才是一定能够成功的方案，为什么不那样去做？！”
颤抖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愤怒，以及不解的疑问。
梅比乌斯毫不留情的揭露、抨击着自己这位助手那完全无法自圆其说的选择。
“当然有原因…”
出于习惯，克莱茵想要为自己的选择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教导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由理性主导行为」的，正是眼前的梅比乌斯。
但…此刻，她又觉得，这一次，或许不这样做也无所谓。
“也许，是我想把它当做一份回礼吧。”
多么好笑的理由啊，它甚至让梅比乌斯忍不住笑出了声，但那声音绝非是出于言表的讥讽，而是如那颤抖的声线一样来自更深邃的真挚情感。
“…回礼？怎么，克莱茵…侵蚀之律者已经破坏掉你的思维中枢了吗？”
梅比乌斯…并不是一个坦率的人。
“…或许吧。”
“其实，博士在那时候留下的…不仅仅是那段影像。”
“所以，我也一定要…”“…这里没人在催你。”梅比乌斯打断了人偶的话语。
“…抱歉。”
克莱茵断断续续的谈起了属于她的过往：
“那时候，博士原本也应该和我们一起进入休眠仓的…”
“可是，等我又一次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见了…”
“除了你看过的那段影像之外，她只为我留下了一段话…”
“一直以来，我都没能明白她的意思…那时候，她说…”
小小的人偶用力想要说出那句博士留给自己的话，尽管她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若是眼前的「博士」听到的话，想必一定能够理解梅比乌斯的想法吧？
她如此相信着。
只是可惜，这份期待无法得以万全，且尚未待她继续说下去，空气便陷入了沉默。
“…”
“…？”
侵蚀再一次加剧了，她负责语言的模块，终于彻底沦陷。
理解了这一点的人偶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些遗憾。
啊，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既然是留给自己的话，想必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而且，自此之后「克莱茵」大概也会消失了。
所以，克莱茵接受了这份无奈。
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已然明白「克莱茵」这具武装人偶的运行抵达了其漫长生命尽头的人偶在临别之际，进行了最后的要做的事情。
遏制侵蚀之律者进行传播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毁掉「载体」。
人偶思考着自己的构造，将手伸向了其中维持运行的关键部件。
就是现在了…
“这样就…”
“结束…了…”
“…”
“…？”
正当她准备这样去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顷刻间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怎么会…已经来不及了吗？
影像中那小小的人偶产生了这样的困惑与焦急。
是她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意志？但这也无妨了，令克莱茵更为担忧的是自己作为武装人偶的本质。
若是被侵蚀律者夺走了机体，它恐怕会成为对外散播侵蚀的播种机器吧？
但，下一刻，人偶察觉过来了其中的异常：
不，不对。剥夺我行动能力的，明明是…
她将惊讶的目光投向了梅比乌斯。
是我刚才进行增殖的「复制品」？
尽管声音的机能已然陷落，但克莱茵的声音依旧能够被影像前的人们所听到，硬要说的话，那大概是近乎于心声之类的东西吧。
而后，便是来自在场另一人的嘲笑：
“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克莱茵？”
“是我赋予了你「生命」，你可没有随意处置它的权力。”
那宣布「克莱茵所有权」的声音虽然并不大，却透露着一抹霸道的意味。
这正如其人一样，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上司啊。
只可惜…
“（但这样做也无济于事，我已经…）”
“…？！”
这时，克莱茵才终于明白，在此之前梅比乌斯为何会说，她具有救下自己的能力。
作为「统御」实验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对方正以自己的数据将克莱茵所受到的侵蚀承接于自身，并将其重新导向往世乐土。
陷落的声音在这一刻便重新恢复了，而在第一刻，便是来自人偶焦急、担忧的话语：
“可是，博士…这样子的话，你…”
“如此一来，往世乐土与外界连接的唯一可能，也就此断绝了。”
梅比乌斯平静的述说着一个对于「梅比乌斯」来说极其残酷的事实，她哀叹、无奈的责怪道：
“是啊，都怪你。这下…我真的要「死」了。”
此后，再也不会有去往外界的机会，她将被侵蚀律…彻底收归。
无论是对于追求无限的梅比乌斯，还是不死的「蛇」来说，这都是一件极其绝望的事情。
而对于骄傲的梅比乌斯来说，她苦心谋划的一切也迎来了名为「end」的糟糕结局。
从英桀的角度，她也败给了那位「愚蠢的侵蚀律者」。
这可真是令梅比乌斯忍不住流眼泪的结果啊。但她却并没有后悔，而是犹如恶人先告状一般的笑着道：
“是你先意气用事的，克莱茵。”
“哦…不对，我可不像你这么蠢呢。”
“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我…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无限」罢了。”
不坦率的「蛇」小姐即使在明白自己即将死去之后也试图找到一片掩盖自己脆弱之处的叶子。
“…”
“克莱茵？”
“…克莱茵？”
梅比乌斯连续的呼唤着那珍视之人的名字。
没有回答。
在「病毒」脱离身体的那一刹刻，那小小人偶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真难看呢。”
“连道别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虚构的幻影来到了克莱茵的身边。
她轻声诉道：
“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
“蛇…可不愿意让任何人见证自己的「终末」呢。”
“你就好好睡一觉吧，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自由」了。”
想到这里，少女似乎有些不忍。
再次醒来的时候，克莱茵已经履行了五万年的职责将会已然不再。
她必须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以自己的意志，面对飘零不定的未来。
那实在是一件艰难而又可怕的事。
相比起来，或许死亡反倒更容易接受一些，至少对于普通的机械生命来说是这样。
而对梅比乌斯来说，那个现实中的自己究竟给克莱茵留下了怎样一句话…她恐怕永远无法得知了。
那是自己缺失的记忆——爱莉希雅曾这么说过，她也无从欺瞒。
但那并不重要，因为此时此刻，少女已然领会。
“未来…”
“就是我要为你创造的最后一种无限。”
“再见了，我的「理解者」。”
被收归、无法维持的虚假幻影随着少女的拥抱化作星光点点，弥散在空气之中。
逐火十三英桀——「无限」的英桀梅比乌斯，至此…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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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还是她所珍视之人出于对她的信任所做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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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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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阴沉的吓人的模样，即使是她身边的亲密之人都不多见。
“蛇姐你没事吧…”
或许是出于关心吧，那个一向胆小的帕朵菲利丝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试着去关心一下令人闻风丧胆的梅比乌斯，对于一只怯懦怕事的猫猫来说，这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梅比乌斯…”
爱莉希雅也投来了担忧的关切目光。
无论如何去看，此刻那位梅比乌斯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只是，这关切的目光却似乎刺痛了她的心。
“哼，我没事…！”
从恍惚之中回到原本模样的梅比乌斯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道：
“那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工具做出了自我感动的任性选择罢了，我一点都不在意。”
不不不，你看上去完全不是嘴上说的这样啊。
众人看着那尽管神情冷漠，身躯却在不自觉中微微颤动的少女，心中忍不住这样吐槽着。
与其是其嘴上说的“一点都不在乎”，倒不如说，梅比乌斯对于克莱茵已经在乎到了极致。
他们又不是没看到过之前克莱茵和梅比乌斯的那个小剧场。
曾经克莱因的离去便已经对这位天才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甚至到后面还做了一个克莱茵的武装人偶进行替代…啊，这么说倒也不恰当。
毕竟克莱茵并不是谁的替代品，它就是它自己，有着这样定义的小小武装人偶在梅比乌斯的心目中却是有着不亚于克莱因…甚至是更甚于克莱茵的情感。
“…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武装人偶罢了，我可以造出一个克莱茵，就可以造出第二个、第三个…！”
咬牙的梅比乌斯嘴上说着十分刻薄的话语，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声带却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一切的确如她所说的。
她可以造出第一个克莱茵就可以造出第二个…
毕竟武装人偶这一技术虽然在本世代丢失了很多技术条件，但在刻意的发展下拥有完整技术储备的梅比乌斯想要再现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
对于梅比乌斯来说，「克莱茵」并不具备复制性，至少她绝对不会认可往后再度生产出的武装人偶是她所认识的克莱茵…
啊，这还真是好笑啊。
明明认为作为记忆体的自己就是梅比乌斯，却会否认同样制程…甚至是一模一样步骤的克莱茵的存在。
但说到底，人类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
对于如此倔强的梅比乌斯他们也无法再去说些什么，毕竟人们早已习惯了属于她的口是心非。
安慰是对于这位天才的羞辱，既然她不想将自己脆弱的那一面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那么他们也没必要去揭对方的伤疤。
肃穆的目光落在影像中那小小的身影身上。
虽然对方只是一具武装人偶，甚至在他们的记忆中并未占据太多的画面，但对方的意志、觉悟在多数人的眼中无疑是与那些过往的英桀回响一样值得尊重的事物。
而对于梅比乌斯，常有人说——要想先得到些什么，就要准备会失去什么。
什么也无法付出的人，便什么也无法得到。
虽然这样的牺牲对于那位自傲的天才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既然她诞生自那个动乱的时代并身为人智的一角便理应明白这一道理、习惯这份无奈。
而后，她会铭记珍视之物，坚定不移的沿着自己的道路继续前进。
正如梅比乌斯曾经对雷电芽衣那样说的。
在其漫漫人生之中，值得珍视之人的离去绝非“只此一人”。
曾经是克莱茵，之后是讨厌的人，甚至…会是她自己。
而在那之前，「蛇」不会动摇、更不会止步不前！
接下来，便应该是克莱茵的牺牲，换来了梅比乌斯爆杀侵蚀律者的剧情？
虽然这样的付出无法令人高兴，但如果能够就此解决掉侵蚀律者的话，这也就只是如英桀们那般的牺牲罢了。
于是，他们选择见证。
时间就这样过去——
那位往世乐土的维护者，就这样将自己的「生机」一点点丢进时间的深渊，换来制造另一种「怪物」的机会。
她双手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直到彻底停下。
“…”
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对于武装人偶这种出于协助人类工作的人工机械生命来说，他们本应是不会感到疲倦的，被黑心上司在底层构架中添加了加班狂设定的克莱茵更是如此。
在此前她甚至已经作为往世乐土的设备维护者运行了长达五万年的时间，未曾停歇过。
但此刻，克莱茵感到了过去不曾感受到的…疲倦。
那种新奇、却让人喜欢不起的感觉对于作为人偶的她是第一次。
她颓然的滑落在冰冷地精致的地面上，下意识的依靠着操作台，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些…应该就足够了。”
而旁边，响起了来自梅比乌斯的质问：
“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
“…”
这份近似叱责的质问让克莱茵陷入了沉默，而后做出了判断：
“也对，数量…还是越多越好。”
她强撑着试图再站起来，但由于自身「机能」的限制，意志的波动，并不足以让她如愿。
这种顽强且愚蠢的举动，让那形象虚拟的少女终于无法忍耐暴怒的神经——尽管作为乐土记忆体的她并不具备这种器官。
“够了！”
“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出于理性的判断。”
“70％？毁掉乐土的设备，这才是一定能够成功的方案，为什么不那样去做？！”
颤抖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愤怒，以及不解的疑问。
梅比乌斯毫不留情的揭露、抨击着自己这位助手那完全无法自圆其说的选择。
“当然有原因…”
出于习惯，克莱茵想要为自己的选择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教导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由理性主导行为」的，正是眼前的梅比乌斯。
但…此刻，她又觉得，这一次，或许不这样做也无所谓。
“也许，是我想把它当做一份回礼吧。”
多么好笑的理由啊，它甚至让梅比乌斯忍不住笑出了声，但那声音绝非是出于言表的讥讽，而是如那颤抖的声线一样来自更深邃的真挚情感。
“…回礼？怎么，克莱茵…侵蚀之律者已经破坏掉你的思维中枢了吗？”
梅比乌斯…并不是一个坦率的人。
“…或许吧。”
“其实，博士在那时候留下的…不仅仅是那段影像。”
“所以，我也一定要…”“…这里没人在催你。”梅比乌斯打断了人偶的话语。
“…抱歉。”
克莱茵断断续续的谈起了属于她的过往：
“那时候，博士原本也应该和我们一起进入休眠仓的…”
“可是，等我又一次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见了…”
“除了你看过的那段影像之外，她只为我留下了一段话…”
“一直以来，我都没能明白她的意思…那时候，她说…”
小小的人偶用力想要说出那句博士留给自己的话，尽管她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若是眼前的「博士」听到的话，想必一定能够理解梅比乌斯的想法吧？
她如此相信着。
只是可惜，这份期待无法得以万全，且尚未待她继续说下去，空气便陷入了沉默。
“…”
“…？”
侵蚀再一次加剧了，她负责语言的模块，终于彻底沦陷。
理解了这一点的人偶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些遗憾。
啊，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既然是留给自己的话，想必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而且，自此之后「克莱茵」大概也会消失了。
所以，克莱茵接受了这份无奈。
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已然明白「克莱茵」这具武装人偶的运行抵达了其漫长生命尽头的人偶在临别之际，进行了最后的要做的事情。
遏制侵蚀之律者进行传播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毁掉「载体」。
人偶思考着自己的构造，将手伸向了其中维持运行的关键部件。
就是现在了…
“这样就…”
“结束…了…”
“…”
“…？”
正当她准备这样去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顷刻间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怎么会…已经来不及了吗？
影像中那小小的人偶产生了这样的困惑与焦急。
是她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意志？但这也无妨了，令克莱茵更为担忧的是自己作为武装人偶的本质。
若是被侵蚀律者夺走了机体，它恐怕会成为对外散播侵蚀的播种机器吧？
但，下一刻，人偶察觉过来了其中的异常：
不，不对。剥夺我行动能力的，明明是…
她将惊讶的目光投向了梅比乌斯。
是我刚才进行增殖的「复制品」？
尽管声音的机能已然陷落，但克莱茵的声音依旧能够被影像前的人们所听到，硬要说的话，那大概是近乎于心声之类的东西吧。
而后，便是来自在场另一人的嘲笑：
“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克莱茵？”
“是我赋予了你「生命」，你可没有随意处置它的权力。”
那宣布「克莱茵所有权」的声音虽然并不大，却透露着一抹霸道的意味。
这正如其人一样，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上司啊。
只可惜…
“（但这样做也无济于事，我已经…）”
“…？！”
这时，克莱茵才终于明白，在此之前梅比乌斯为何会说，她具有救下自己的能力。
作为「统御」实验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对方正以自己的数据将克莱茵所受到的侵蚀承接于自身，并将其重新导向往世乐土。
陷落的声音在这一刻便重新恢复了，而在第一刻，便是来自人偶焦急、担忧的话语：
“可是，博士…这样子的话，你…”
“如此一来，往世乐土与外界连接的唯一可能，也就此断绝了。”
梅比乌斯平静的述说着一个对于「梅比乌斯」来说极其残酷的事实，她哀叹、无奈的责怪道：
“是啊，都怪你。这下…我真的要「死」了。”
此后，再也不会有去往外界的机会，她将被侵蚀律…彻底收归。
无论是对于追求无限的梅比乌斯，还是不死的「蛇」来说，这都是一件极其绝望的事情。
而对于骄傲的梅比乌斯来说，她苦心谋划的一切也迎来了名为「end」的糟糕结局。
从英桀的角度，她也败给了那位「愚蠢的侵蚀律者」。
这可真是令梅比乌斯忍不住流眼泪的结果啊。但她却并没有后悔，而是犹如恶人先告状一般的笑着道：
“是你先意气用事的，克莱茵。”
“哦…不对，我可不像你这么蠢呢。”
“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我…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无限」罢了。”
不坦率的「蛇」小姐即使在明白自己即将死去之后也试图找到一片掩盖自己脆弱之处的叶子。
“…”
“克莱茵？”
“…克莱茵？”
梅比乌斯连续的呼唤着那珍视之人的名字。
没有回答。
在「病毒」脱离身体的那一刹刻，那小小人偶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真难看呢。”
“连道别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虚构的幻影来到了克莱茵的身边。
她轻声诉道：
“不过，这也算是件好事。”
“蛇…可不愿意让任何人见证自己的「终末」呢。”
“你就好好睡一觉吧，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自由」了。”
想到这里，少女似乎有些不忍。
再次醒来的时候，克莱茵已经履行了五万年的职责将会已然不再。
她必须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以自己的意志，面对飘零不定的未来。
那实在是一件艰难而又可怕的事。
相比起来，或许死亡反倒更容易接受一些，至少对于普通的机械生命来说是这样。
而对梅比乌斯来说，那个现实中的自己究竟给克莱茵留下了怎样一句话…她恐怕永远无法得知了。
那是自己缺失的记忆——爱莉希雅曾这么说过，她也无从欺瞒。
但那并不重要，因为此时此刻，少女已然领会。
“未来…”
“就是我要为你创造的最后一种无限。”
“再见了，我的「理解者」。”
被收归、无法维持的虚假幻影随着少女的拥抱化作星光点点，弥散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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