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拨云
陈峥一个趔趄，踉跄几步踩灭了一片正摇曳的烛火，玫瑰的花瓣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他被砸的一只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扶着疼到酸胀的半边脸恼羞成怒道，“你他妈谁啊，老子表白关你什么事！”
“表白归表白，性骚扰算怎么回事，”姜予执将温吟知结结实实挡在身后，声线很沉，“尊重两个字不知道怎么写的话，我不介意教你一下。”
他身上的气息极冷，本就桀骜的眉眼此刻更是充斥着戾气，能看出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凶的可怕。
温吟知被他猛然护在身后，视线里一瞬间满是他宽阔的脊背。
好近，近到能看清他衣服布料下肩胛骨的形状。微微抬眼，便是他修剪利落的发尾，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和一股皮肤自带的味道，
很沉郁，像跌进了铺满月光的被窝，让她一瞬从噩梦中挣脱了出来，失去的感官逐渐恢复，紧接着便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噩梦不会重演，这次有人挟着清风走来，挡在了她身前，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性骚扰，”陈峥哼笑，上前就要去拉温吟知，“我表白完她就是我女朋友了，我爱怎么对她都是我的事，轮得着你给我扣帽子？”
“你表白了她就要答应吗，她不愿意你看不到吗，”姜予执眉头压得很低，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温吟知旁边扯开，眼神锋利的像一把刀，
“她是一个人，只属于她自己，不属于其他任何人。”
“哗众取宠，道德绑架，你也就只配用这点手段。”
温吟知不记得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在姜予执要带她离开的那一刻，她视线里宽阔脊背离开的那一瞬，一只大手从她颈后绕过，接着覆上了她的双眼，让那些刺目的东西不沾染她一丝一毫，
他破开一切阴霾，带她走出了那片令她作呕的喧嚣。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人是真的会发光的，即便是视线消失，都依然能让她看的清晰。
他们走后，苏桉屿上前将陈峥立在一边用来记录的手机抽走，彻底删除了里面的视频，然后把手机往陈峥怀里狠狠一塞，不屑道，
“什么年头了还有人这么表白，真他妈土。”
姜予执今天有工作，不过是在另一个工作室录音。回到学校的时候，在校门口恰好遇到了苏桉屿。
他穿着球衣，抱着篮球，发梢上的汗还没干透，一副刚从球场出来就着急忙慌往外跑的模样。
姜予执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苏桉屿就一把抓着他，“回来的正好，快啊，你的小妹妹被人在国戏操场表白呢，动静都传到我们这边来了！”
“这人下午就开始准备了，那些东西还没摆成形的时候就有人投稿到了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但是动静搞这么大竟然没有人知道被表白的是谁，”
边走苏桉屿边翻着手机给他看，“但是温吟知路过的时候就被几个人给带过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这样干的。”
把动静闹大却不说女主角是谁，让温吟知毫无防备，最后当着众人的面来一场道德绑架。
姜予执看着视频里的人，眸子眯了眯，他认得这个人，那天晚上在校门口纠缠温吟知的，就是他。
于是他脚步一刻都不敢停留的赶了过去，透过密集的人群，看到女孩纤弱的身形单薄的仿佛能被风吹倒，脸在暖黄烛火的映照下依旧显得无比苍白，眼神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凝滞和恐惧。
而那个人仿佛看不到这一切，依旧随着众人的起哄声俯身朝她吻去。
愤怒夹杂着其他许多他一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那个人死。
于是他拿起苏桉屿怀里的篮球便砸了过去，在不会伤害到女孩的角度，一击即中。
握住女孩手的时候，她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他不由得将她握的更紧，心也完全被她的情绪紧紧攥着，密不透风。
温吟知被他带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后，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蹲在草丛边，一阵的干呕。
她知道或许在别人看来，就是被当众表白而已，她这样的反应或许太过激。
本以为几年过去，那些事情已经被她淡忘了，但又见到相似的场景，她依旧无法控制的会回想起那晚的一幕幕，噩梦依旧藏在记忆深处，一不留意便会被无情的撕开，让她片甲不留。
她以为姜予执会有很多话想要问她，但他始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蹲在她身侧，温热的掌心一下下顺过她的脊背，无限安抚的意味。
围观的那么多人里，没有人看出她的抵触，也或许看出了，但仍旧无动于衷。
只有他。
身旁少年的胸膛还在明显起伏着，面颊上还覆着一层潮气，漂亮的眉眼满满都是担忧意味，眼瞳里倒映出苍白的颜色，是她的脸。
异样的情绪蔓延开来，心不可控制的跳动了一下。
她听见自己用很轻的声音说，“谢谢你。”
“不用跟我说谢谢，”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是那种锋利过后的柔软。
夜色在他眼瞳深处流动，渐渐变得灼烫，隔着很近的距离，声音低而轻稳，
“都是我愿意的。”
“到底是哪个傻逼王八蛋搞了那么多玫瑰花，我见到一定要刀死他，”
司乔这时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见到温吟知立马跑了过来，将手中的刚从便利店买来的热牛奶递给她，又轻轻环抱住她，语气柔和的像哄小孩，
“没事了啊知知，别害怕，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放心，我还好。”温吟知对她笑了一下，不过笑的很是勉强。
“还说没事呢，脸白成这样，”司乔捏了捏她的脸，监督着她把一杯牛奶都喝完，然后起身看向姜予执，“谢谢你啊姜学长，你今天真是帮了大忙了。”
“应该的。”姜予执微微点了下头。
“怎么就感谢他不感谢我啊，”这时一直靠在不远处大树下的苏桉屿懒懒开了口，“要不是我通风报信，他能来的这么快？”
司乔这时才看到苏桉屿也在，惊的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哦，也…谢谢你啊，苏学长。”
那刚才她一路骂着脏话过来，岂不是都被他听到了，她悔不当初的咬了咬唇，形象不保了。
“认得我，”苏桉屿轻哼了一声，狭长的桃花眼勾起，“还不错，看来当初没白给你取身份证。”
司乔的眼睛蓦然一下瞪大。
送温吟知回到宿舍后，三个人一起慢慢走回学校。
司乔看眼姜予执，犹豫了一下开口，“姜学长，你是喜欢知知的，对吧。”
“是。”姜予执毫不避讳的点头。
“可知知是很难接受别人的，”司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吗。”
其实姜予执能感觉到，今天温吟知的情绪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来自陈峥的表白，但是摸不到缘由，“为什么？”
“她曾经也被这样表白过，”司乔张了张口，觉得讲起来太长，说起来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就将许多过程给省去了，
“总之，就是给她表白的那个人恼羞成怒，把玫瑰花摔在她脸上，划了一脸的伤，他的那帮狐朋狗友见他生气，也一起拿花打她嘲讽她，还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什么黑狗血泼了她一身，说是去晦气。”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苏桉屿听的都是咬牙切齿。
“后来那个男的造谣说他其实早就和知知发生了关系，弄的整个学校都风言风语的，还说放在古代，唱戏的就是给他们这种有钱人玩弄的，”
司乔有些说不下去，“知知整个高中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能撑到现在我真的已经很感谢她了。”
“她的家人呢，也不管吗？”姜予执眉头紧蹙，目光黑沉，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握成拳。
“她的家人就更别提了，除了在老家抚养她长大的外婆，剩下的没一个好东西。”司乔冷斥。
姜予执的目光沉了又沉。
从前他只是觉得女孩身上的气息太冷也太飘渺，不常笑，偶尔笑起来也是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更是清冷，时常让他觉得像一股轻烟，一抓便会飘散了。
现在看来，原来是那具单薄的身子背负了太多，压的她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啊，从那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得这种场面了，对玫瑰花也是，尤其是红玫瑰，”司乔接着说，“而且对想接近她的男生都充满了防备。”
姜予执的目光闪了闪，司乔看向他，“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她跟你相处的还挺好的。”
姜予执点点头。
“那是因为她觉得你对她毫无企图，也不可能会有。”司乔抿了抿唇，“我能看出你是真心的，我也希望知知好，所以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
“我知道，”姜予执轻轻出了口气，“谢谢你。”
似乎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变了，他不再单单只是喜欢她那么简单，她会不会接受他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要的，只是她从今往后的生活，都能够轻轻松松，再无忧虑。
要她以后的笑容，都会是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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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砸的一只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扶着疼到酸胀的半边脸恼羞成怒道，“你他妈谁啊，老子表白关你什么事！”
“表白归表白，性骚扰算怎么回事，”姜予执将温吟知结结实实挡在身后，声线很沉，“尊重两个字不知道怎么写的话，我不介意教你一下。”
他身上的气息极冷，本就桀骜的眉眼此刻更是充斥着戾气，能看出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凶的可怕。
温吟知被他猛然护在身后，视线里一瞬间满是他宽阔的脊背。
好近，近到能看清他衣服布料下肩胛骨的形状。微微抬眼，便是他修剪利落的发尾，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和一股皮肤自带的味道，
很沉郁，像跌进了铺满月光的被窝，让她一瞬从噩梦中挣脱了出来，失去的感官逐渐恢复，紧接着便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噩梦不会重演，这次有人挟着清风走来，挡在了她身前，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性骚扰，”陈峥哼笑，上前就要去拉温吟知，“我表白完她就是我女朋友了，我爱怎么对她都是我的事，轮得着你给我扣帽子？”
“你表白了她就要答应吗，她不愿意你看不到吗，”姜予执眉头压得很低，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温吟知旁边扯开，眼神锋利的像一把刀，
“她是一个人，只属于她自己，不属于其他任何人。”
“哗众取宠，道德绑架，你也就只配用这点手段。”
温吟知不记得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在姜予执要带她离开的那一刻，她视线里宽阔脊背离开的那一瞬，一只大手从她颈后绕过，接着覆上了她的双眼，让那些刺目的东西不沾染她一丝一毫，
他破开一切阴霾，带她走出了那片令她作呕的喧嚣。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人是真的会发光的，即便是视线消失，都依然能让她看的清晰。
他们走后，苏桉屿上前将陈峥立在一边用来记录的手机抽走，彻底删除了里面的视频，然后把手机往陈峥怀里狠狠一塞，不屑道，
“什么年头了还有人这么表白，真他妈土。”
姜予执今天有工作，不过是在另一个工作室录音。回到学校的时候，在校门口恰好遇到了苏桉屿。
他穿着球衣，抱着篮球，发梢上的汗还没干透，一副刚从球场出来就着急忙慌往外跑的模样。
姜予执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苏桉屿就一把抓着他，“回来的正好，快啊，你的小妹妹被人在国戏操场表白呢，动静都传到我们这边来了！”
“这人下午就开始准备了，那些东西还没摆成形的时候就有人投稿到了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但是动静搞这么大竟然没有人知道被表白的是谁，”
边走苏桉屿边翻着手机给他看，“但是温吟知路过的时候就被几个人给带过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这样干的。”
把动静闹大却不说女主角是谁，让温吟知毫无防备，最后当着众人的面来一场道德绑架。
姜予执看着视频里的人，眸子眯了眯，他认得这个人，那天晚上在校门口纠缠温吟知的，就是他。
于是他脚步一刻都不敢停留的赶了过去，透过密集的人群，看到女孩纤弱的身形单薄的仿佛能被风吹倒，脸在暖黄烛火的映照下依旧显得无比苍白，眼神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凝滞和恐惧。
而那个人仿佛看不到这一切，依旧随着众人的起哄声俯身朝她吻去。
愤怒夹杂着其他许多他一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那个人死。
于是他拿起苏桉屿怀里的篮球便砸了过去，在不会伤害到女孩的角度，一击即中。
握住女孩手的时候，她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他不由得将她握的更紧，心也完全被她的情绪紧紧攥着，密不透风。
温吟知被他带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后，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蹲在草丛边，一阵的干呕。
她知道或许在别人看来，就是被当众表白而已，她这样的反应或许太过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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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姜予执会有很多话想要问她，但他始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蹲在她身侧，温热的掌心一下下顺过她的脊背，无限安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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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乔这时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见到温吟知立马跑了过来，将手中的刚从便利店买来的热牛奶递给她，又轻轻环抱住她，语气柔和的像哄小孩，
“没事了啊知知，别害怕，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放心，我还好。”温吟知对她笑了一下，不过笑的很是勉强。
“还说没事呢，脸白成这样，”司乔捏了捏她的脸，监督着她把一杯牛奶都喝完，然后起身看向姜予执，“谢谢你啊姜学长，你今天真是帮了大忙了。”
“应该的。”姜予执微微点了下头。
“怎么就感谢他不感谢我啊，”这时一直靠在不远处大树下的苏桉屿懒懒开了口，“要不是我通风报信，他能来的这么快？”
司乔这时才看到苏桉屿也在，惊的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哦，也…谢谢你啊，苏学长。”
那刚才她一路骂着脏话过来，岂不是都被他听到了，她悔不当初的咬了咬唇，形象不保了。
“认得我，”苏桉屿轻哼了一声，狭长的桃花眼勾起，“还不错，看来当初没白给你取身份证。”
司乔的眼睛蓦然一下瞪大。
送温吟知回到宿舍后，三个人一起慢慢走回学校。
司乔看眼姜予执，犹豫了一下开口，“姜学长，你是喜欢知知的，对吧。”
“是。”姜予执毫不避讳的点头。
“可知知是很难接受别人的，”司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吗。”
其实姜予执能感觉到，今天温吟知的情绪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来自陈峥的表白，但是摸不到缘由，“为什么？”
“她曾经也被这样表白过，”司乔张了张口，觉得讲起来太长，说起来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就将许多过程给省去了，
“总之，就是给她表白的那个人恼羞成怒，把玫瑰花摔在她脸上，划了一脸的伤，他的那帮狐朋狗友见他生气，也一起拿花打她嘲讽她，还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什么黑狗血泼了她一身，说是去晦气。”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苏桉屿听的都是咬牙切齿。
“后来那个男的造谣说他其实早就和知知发生了关系，弄的整个学校都风言风语的，还说放在古代，唱戏的就是给他们这种有钱人玩弄的，”
司乔有些说不下去，“知知整个高中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能撑到现在我真的已经很感谢她了。”
“她的家人呢，也不管吗？”姜予执眉头紧蹙，目光黑沉，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握成拳。
“她的家人就更别提了，除了在老家抚养她长大的外婆，剩下的没一个好东西。”司乔冷斥。
姜予执的目光沉了又沉。
从前他只是觉得女孩身上的气息太冷也太飘渺，不常笑，偶尔笑起来也是淡淡的，笑意不达眼底。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更是清冷，时常让他觉得像一股轻烟，一抓便会飘散了。
现在看来，原来是那具单薄的身子背负了太多，压的她连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啊，从那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得这种场面了，对玫瑰花也是，尤其是红玫瑰，”司乔接着说，“而且对想接近她的男生都充满了防备。”
姜予执的目光闪了闪，司乔看向他，“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她跟你相处的还挺好的。”
姜予执点点头。
“那是因为她觉得你对她毫无企图，也不可能会有。”司乔抿了抿唇，“我能看出你是真心的，我也希望知知好，所以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
“我知道，”姜予执轻轻出了口气，“谢谢你。”
似乎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变了，他不再单单只是喜欢她那么简单，她会不会接受他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要的，只是她从今往后的生活，都能够轻轻松松，再无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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