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9 章·圣诞礼物
“黑石要塞一号到五号，均已完成前线部署。由要塞吸收大部分敌军火力，联合舰队的损失得到遏制，要塞正在以冥府之锤进行反击，已确认三艘方舟被摧毁！”
得到消息的奥利维亚略微颔首，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真理之眼号的舰桥已经能够不以观测，而是以目视看到黑石要塞们那一字排列的圆滚滚的身躯，以及联合舰队的船只踪影了。黑石跃入的时间几乎是掐着点，并且其跃迁的精度出乎意料地高——将这么大的物体使用虫洞带走人联倒也不是头一次，要塞地球时也有过一次，由玄武级所拖拽。
奥利维亚不担心失败，她不信任的是虫洞开启的范围，上一次便直接偏移了两万多公里，直接落到了敌人的脸上。虽然推说是玄武级拖拽的缘故，所以这一次，作为一线主力作战的一部分，军备局的巴德博士干脆把虫洞发生器直接装在了黑石要塞上，打造出了人联“最大战舰”这个招牌。但基于军人一贯对新技术的忧虑，如果不是情况过于危机，她原本是希望让那家伙再多做点准备的。
“巴德那家伙，到底没有让人失望。”
统帅轻声说道，但话音刚落，通讯投影里一下便蹦出个伸着脖子，顶起一头凌乱黄毛的邋遢男人——“谁？你说的我可听到了！什么叫没让人失望？我巴德啥时候让人失望过！我说过要把跳跃的精度缩小到百公里，它就不可能扩到一千公里，没有可是，这就是‘巴德空间定律’！”
男人几乎要把鼻孔怼到屏幕上，这时他瞪大的眼睛好像才看清楚说话的对象是谁，几乎是一下向后弹了快一米出去，满口嘻嘻哈哈：“我开玩笑的，统帅。您要的黑石要塞我可给您送过来了，这下，我看联邦还能神气得了什么！他们有的，我们也有，而且我们的还更大！有了黑石要塞，他们还想要独吞点位，那就是做梦！”
“不要耍嘴皮子了，我知道你在装。”奥利维亚看到这家伙，就不由得想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被李悳关在监狱里的这个黄毛小子嘴巴可欠的很，现在却变着法地给人奉承，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算了，随你吧，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点位的事了。我让你把要塞送来，是涉及战斗还能不能打下去的问题，这点你很及时。”
得到切实的夸奖后，巴德反而没有再嬉皮笑脸，而是拿着一台平板在上面不断演算着什么：“这您可以放心，所有的东西都在计算之中。虽然外星人开始短距离跃迁有点超纲，但这招可不是它的专利！就像那些庇护方舟，它们不是很喜欢欺负体积比自己小的东西吗？那现在正是时候，看看面对比它们体积还大十倍的东西时，还能不能那么从容！”
根据我巴德的计算，这些外星人想要给人类联军来一记重拳，但它们不会想到自己其实是打的是根铁柱子。不论如何，既然来了，至少这一次我们得废它们几条胳膊，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过去几个月的辛苦？
这些巨石，虽然并不是我来的时候督造的。在搞定第三地球的暗门传送后我才来的天王星，而彼时本地的行星裂解作业已经进行了大量的石料开采，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我不说——不过我负责了把这些巨石进行武器化的工作，人联只有在让我打造杀戮兵器的时候才会给我接近无限的资源，这充分证明了这个帝国及其他主子的凶恶本性不是吗？但为了更大的利益，我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因为只有我才能把这东西的价值发挥出来。
想要把一颗石球变成要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要被表明给骗了，黑石本质上是ueg为了对抗人联临时改装的防御工具，很难称得上效率。而且过去的许多设计并不合理，比如说环绕赤道一圈的腰部作为武装区，从而让正面来承受打击并反击的思路，在过去还行，但如果我们还用副炮等级的火力那么对阿尔法完全就是隔靴搔痒，轨道低于一百米的电磁炮在如今的时代就是无用的，它甚至不能打掉鬼眼的脸皮。
这事在海妖时就证明了，海妖战役的要塞除了正面一门冥府之锤外，其上什么火力也都没发挥出效果。继续再用刺猬型的火力武装完全就是浪费人民的税金，当然，这不代表黑石要塞身上就没有装备更多的火炮了，只是火炮的类型很重要，并且不能和要塞的功能发生根本冲突。
保留了防空的各种速射炮与太阳风系统后，没有多少反舰意义的轻型mac炮塔大部分被裁撤。在星体的表面有预留的炮塔行动的交错轨道，本来是留给皓日之锤的，但作为一种反物质弹匣炮，暴露在表面的炮塔就是个等待殉爆的大烟花，并且储存反物质反而会威胁到要塞的安全，因此也取消了皓日之锤。
但这样，人联武库里可用的武器便也不多了，但没有足够的火力要塞也会变成一个无害的石球，所以，巴德最后还是选了一类聚焦型激光炮回到原点，并在进行了初次的调试后匆忙送到了战场。
面对这些近在咫尺的方舟，巨大的要塞上以数十道不太耀眼的白色激光予以回击。在中心的冥府之锤在一轮发射停火后，要塞的火力显得有点稀疏，与过去的万炮齐发相比显得有些无法支撑起战场，如果与此前的天域相比，便更显相形见绌。但，这些白色的激光一经发射便牢牢地锁定目标，那些被持续照射的方舟从接触开始便不断地从身上剥落下零散的物质，每一次幅度较大的动弹也都会引得更多的结构从上面崩落。
偶尔有其他的炮火与激光照射区域重叠时，这样的效果往往会加剧。有时只是寻常的一炮，甚至一下便把几百米大小的结构炸成了粉末，令人在意的是要塞中心的那口主炮根本就还没开火——
这一幕尤其吸引了南北泽舰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迅速指挥舰队随同打击，希望扩大战果，但皓日之锤的激光刚过去他就遭到了巴德局长的臭骂！
一个局长，逮着军队上将怒喷，这不仅是因为作为后勤负责人的权重一点不下于作战人员，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局长据信有十分深厚的背景。不过关键还是战斗方面：“你干什么，我这边制冷你就过来升温？滚一边去！”
“不要妨碍我的冷冻激光，没看出来吗？这些也是冥府之锤！”
被激光照射的方舟表面绽开数十米厚的冰纹，大量的光子并没有冲压出高温，相反，这些光子根本不带温度。微观视角下，数千亿的光子沿着分子间的间隙冲进去，并填充每一个角落，完全限制了一切分子间的正常活动，如同给活人灌上水泥——分子不会被憋死，但失去了活动便也失去了温度，方舟外表热量短时间内急剧下降，这个过程比玻色子轰击要慢很多，但激光照射之处短时间便跌落零下二百度！
这个级别，已知的绝大多数物质都将无法维持自身，分子不再连接金属键不再耦合，冰骨，也变成彻底的冰——巴德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皓日之锤的喷发不仅不会给失温的物质补充热能，反而会引发大范围的冰雹爆炸。这小子，就是单纯不想别人来和自己抢功而已！
这就是没有夹带玻色子的冷光而已，在它的照射下配合要塞的实弹，至少有一艘方舟几乎是被从零到整地砸碎成宇宙中的冰块。意识到这些石球威胁的方舟们并非没有调转火力猛攻过来，但哪怕是每秒都有数十门湮灭炮和更多热能射线倾泻在黑石上，巴德都不会皱哪怕一下眉头！它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要塞表面增加温度，但这事巴德自己已经在做了——
冥府之锤激光炮塔，并没有被应用于舰船并没有非常高深的理由，只是单纯不适合。极端地耗能无法以反物质弹匣来弥补，同时它本身还会持续产生大量的废热！质量守恒，在方舟上制冷的炮塔也在为要塞增温，其幅度能够短时间点燃一艘标准飞船。唯有体型巨大的要塞存储了能补充舰队的冷却介质，方能供应这些炮塔持续地使用。
而且就其杀伤效率来说，也许巴德对此无比满意，但还是太慢了——从战场后方成片飞来的实弹集中地攻击这些方舟，上千枚炮弹能够掀开地壳，砸碎数百米后的冰骨，将一台两公里大的巨舰撕碎也不是一件什么夸张的事情，以及，如有必要。
道道从战场后方照射来的裁决之锤也适时地加入战斗，它们照射于要塞冥府之锤的中间，如同钢钻刺进了雪地，并碰上了坚硬的冰层然后向内部穿透！精准的外科手术往往会以方舟内核的爆炸结束，又一艘方舟被送入地狱，它们的护卫群已经被压制，正面也已经有黑石要塞作为支撑，战斗在这一刻已经呈现出又一种清晰的特点——
“南北泽，带领你的部队与要塞协同起来，从现在开始，勤务部队只需要保护住要塞的背面...趁这个机会，协助联邦收敛幸存者。”真理之眼号瞄准另一个目标，开火！人联战列舰——联邦军人们是如此理解的，屹立于他们中间，这些天鹅一般的巨舰是如此地吸引眼球，同样，更别提那些摆在眼前的事情了，当那些巨石要塞在眼前排列开，为他们吸引火力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无尽的喜悦！因而从那些人联船上传达的意志也因此令人本能地信服。
“联邦海军部队，将你们的薄弱之处向我军要塞靠拢——把你们的星堡调动起来，消灭眼前的敌人，胜利属于我们！”
联邦星堡展开行动，在杰拉德中将的带领下，宙斯之雷的烈火在停顿了许久后终于再度组织起来，它们的爆发加入了对方舟群的毁灭。这个过程中以奥利维亚的真理之眼为首，耀星级不断地摧毁着庇护方舟。这一次，巴德可没有胆子刚和抢人头的奥利维亚吵一架，而是欢喜地向统帅报告。
“我们接到并放大了从天域内传来的讯息，联邦指挥官斯泰图上将请求通话——统帅，现在正是时候，不是我们需要点位，而是他们需要从我们这里获得许可了！”
天域的信号并不明晰，他们似乎也只是试探性地向外发布，当奥利维亚接入时，对方看到自己明显还有几分惊讶。
但惊讶过后，这位联邦老将却也主动开口，向奥利维亚表达感谢：
“感谢人联在后续提供的帮助，没有你们，我的部队肯定已经陷入了混乱...被自己的船只背刺已经让我成为了联邦军队的笑柄，该死的外星人，它们是怎么控制我们的飞船的？那可是我们的战舰！”
斯泰图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在疑问一声后，他选择绕过这个话题：“但无论它们想要做什么，外星人也已经失败了，天域在刚才的袭击中主反应堆关机，我们已经完成了基本的重启工作，我将重新回归作战指挥，必须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希望这不会太晚。”
“永远不会太晚，将军...以及，我认为您没必要太急着结束我们的对话。”奥利维亚叫住了斯泰图，外面的战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她已经放手给了幕僚，自己专心对上这位始终态度模糊的联邦最高指挥官。“也不用太急着回去指挥，天域的通讯阵列被物理性地摧毁，我直白点，这场战斗您多半赶不上了，所以，何不让我们一起讨论一下比眼下这场战斗本身还要跟重要的事？比如，我们双方究竟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战斗，继续像此前一样你争我夺，我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奥利维亚的话果然留住了斯泰图，似乎同样对这个问题进行过考虑，虽然通讯还有点不太连贯，但他在几秒的思考后，选择正色起来。
统帅对此感到满意：“首先，很高兴看到阁下平安无事，我们好不容易花时间建立了些默契，如果失去了阁下，那么我不敢想这场战斗究竟该怎么继续下去，谁又能完全代表联邦舰队，谁能把他们集结起来，难道我要等到联邦派出又一名对人联充满偏见的高级指挥官？继续回到那彼此内讧的时刻？”
斯泰图对此竟然没有否认，并且认真地思考：“如果我死了，恐怕只有海军部长伊恩元帅能够接替我的位置，（冷笑）我就算从坟墓里爬起来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说着，斯泰图歉意一声：“见笑了，让人联看到我们联邦的丑事，但有着一位无上领袖作为仲裁，人联想来不会有我们所面临的许多麻烦事吧？你们应该能完全将注意力放在重要的事上，这点我在观察你们作战时就有感受。”
天域的对外观测看来确实没有损坏——“人联的指挥如臂指使，这不是简单的ai能够解释的，说明你们的士兵专业并且忠于职守。不论国内抱有怎样的想法，我已知晓，人联的团结远在我们的理解之上，我猜，你们的人对公民权大概是不会感兴趣的，（笑）但这不能阻止国内有些蠢货，觉得能够用政治权利来收买你们。”
有些话，比想象中还要直白彻底很多，奥利维亚可不会把这视为信任的表现，但她感谢斯泰图提供了这些情报：“我们都是人类，斯泰图阁下，我们的优点与缺点是一样多的，但政治哲学上的话题可以以后讨论。现实是，如果外星人没有更多的牌可以出，我们很快就能赢得l3点位的战斗。”
而您当有知晓，现在联邦的情况究竟是怎样。即便已经做到最好，你们的作战舰船伤亡近半，其中以驱逐舰和轻巡洋舰的损失最为巨大，而主战舰艇的战列和重巡也在持久的混战中有沉重的消耗，一名舰队司令明确殉职，星堡与天域也蒙受打击——“我知道联邦海军仍然保留了至少六成的主要战力，我们打赢的也是一场关键的战役，但你们究竟如何打算？联邦现在还认为自己能够独占点位，并且凭一己之力解放地球吗？”
没有人联的帮助，联邦海军已然是失败，而如今随着人联舰队的全面反扑，要塞的到来，双方彼此的实力发生了戏剧的转折——这转折并非现实的硬实力，而是人心。在不久之前，联邦军人还普遍地相信人联舰队没有和他们对等的实力，如今人心的天平也随着局势的变化摆到了一个该有的位置。
但——“关于这点我也有话要说，你说实力，那我说道德。我军承受了大量伤亡，而相对的，人联力量大部保全。参战时间我军最久，付出牺牲我军最大，这难道不是人联期望的吗？人联成功以示弱的方式让我们担任主攻，我不否认联邦低估了敌人的战力我自己也犯了冒进的错，但阁下不该这么坦然地对我提出这些问题——实力的变化又如何，难道人联决定和我们火并抢过点位的控制权？如果没有这个打算，那我是不会基于所谓实力来做让步的！”
斯泰图一句话就堵死了可能性，他一点都没有动摇的打算——不过这反而让奥利维亚松了口气：“阁下误会了，我没有让联邦完全让步的意思，我要的是这场战争之后的保证。”
保证？
让我们说回现实，人联和联邦都需要点位，点位的价值无需赘述，我们都不会允许对方独占，并一定会拔刀相向——“没错。”斯泰图点头。
那就必须与对方共享，可如果我们双方都不信任彼此，就好比两个带枪的人共卧一塌，每个人都担心对方给自己的一枪，根本是彻夜难眠。
怎样才能让自己睡得着呢？那就得让自己掌握这张床的权力，能允许对方来睡，但按我的规矩来，把枪挂在外面去。
“我们必须回避第一种，但彼此做不到第二种，所以我们寻求第三种，由自己来控制点位。”奥利维亚说道，斯泰图接过后一句话，“卡尔和你们牵了协议，我当时同意在联邦主导下接纳人联，而现在，人联觉得这一幕可以反过来。”
“我是有想法，但联邦明显不同意。”
“没错，也许你会觉得我在要面子，如果我这么做了，这对我们全军都是无法接受的。我的部下，我的上级，还有我自己，都不会接受，一定会走向第一种——我不会说抱歉，但在联邦，这比胜败生死还重要。”
奥利维亚叹了口气：“我已经足够了解联邦的傲慢了...所以我不打算为难阁下。”
斯泰图一惊，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老将猛地抬起头来：“那阁下的意思是...”
“这场战争还要继续，无论我们那一边，也都要继续下去。”奥利维亚有些感叹，她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法，“既然已经没有选，只能选最不想选的一个了不是吗？事到如今，我们就算想不互信都不行了，我们必须平分这个点位，这意味着我们彼此还都拿着枪——但，我们必须说服自己，对方不会向自己开枪，甚至我们必须更进一步，我们彼此的武器也都是对方的武器，因此不再是自己的威胁。”
我们不能再像此前一样彼此内讧和提防，我们必须把我们两边的力量完全统合起来，我们的命令必须是一致的，就像我们的目标。而这个过程并不分上下，从现在开始，两位最高统帅将实现联合指挥，真正意义的，斯泰图能够调度黑子级，而奥利维亚可以命令星堡！
“这很大胆！”
斯泰图捏住自己下巴的大胡子，很明显，手太用力揪下了几根，他的表情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但奥利维亚却不改色：“我愿意相信阁下，就不知道阁下是否愿意相信我？”
“我不知道。”老将军摇了摇头，但却很认真地回应道，“我只知道阁下送给了我军将士们，一份很不错的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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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的奥利维亚略微颔首，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真理之眼号的舰桥已经能够不以观测，而是以目视看到黑石要塞们那一字排列的圆滚滚的身躯，以及联合舰队的船只踪影了。黑石跃入的时间几乎是掐着点，并且其跃迁的精度出乎意料地高——将这么大的物体使用虫洞带走人联倒也不是头一次，要塞地球时也有过一次，由玄武级所拖拽。
奥利维亚不担心失败，她不信任的是虫洞开启的范围，上一次便直接偏移了两万多公里，直接落到了敌人的脸上。虽然推说是玄武级拖拽的缘故，所以这一次，作为一线主力作战的一部分，军备局的巴德博士干脆把虫洞发生器直接装在了黑石要塞上，打造出了人联“最大战舰”这个招牌。但基于军人一贯对新技术的忧虑，如果不是情况过于危机，她原本是希望让那家伙再多做点准备的。
“巴德那家伙，到底没有让人失望。”
统帅轻声说道，但话音刚落，通讯投影里一下便蹦出个伸着脖子，顶起一头凌乱黄毛的邋遢男人——“谁？你说的我可听到了！什么叫没让人失望？我巴德啥时候让人失望过！我说过要把跳跃的精度缩小到百公里，它就不可能扩到一千公里，没有可是，这就是‘巴德空间定律’！”
男人几乎要把鼻孔怼到屏幕上，这时他瞪大的眼睛好像才看清楚说话的对象是谁，几乎是一下向后弹了快一米出去，满口嘻嘻哈哈：“我开玩笑的，统帅。您要的黑石要塞我可给您送过来了，这下，我看联邦还能神气得了什么！他们有的，我们也有，而且我们的还更大！有了黑石要塞，他们还想要独吞点位，那就是做梦！”
“不要耍嘴皮子了，我知道你在装。”奥利维亚看到这家伙，就不由得想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被李悳关在监狱里的这个黄毛小子嘴巴可欠的很，现在却变着法地给人奉承，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算了，随你吧，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点位的事了。我让你把要塞送来，是涉及战斗还能不能打下去的问题，这点你很及时。”
得到切实的夸奖后，巴德反而没有再嬉皮笑脸，而是拿着一台平板在上面不断演算着什么：“这您可以放心，所有的东西都在计算之中。虽然外星人开始短距离跃迁有点超纲，但这招可不是它的专利！就像那些庇护方舟，它们不是很喜欢欺负体积比自己小的东西吗？那现在正是时候，看看面对比它们体积还大十倍的东西时，还能不能那么从容！”
根据我巴德的计算，这些外星人想要给人类联军来一记重拳，但它们不会想到自己其实是打的是根铁柱子。不论如何，既然来了，至少这一次我们得废它们几条胳膊，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过去几个月的辛苦？
这些巨石，虽然并不是我来的时候督造的。在搞定第三地球的暗门传送后我才来的天王星，而彼时本地的行星裂解作业已经进行了大量的石料开采，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我不说——不过我负责了把这些巨石进行武器化的工作，人联只有在让我打造杀戮兵器的时候才会给我接近无限的资源，这充分证明了这个帝国及其他主子的凶恶本性不是吗？但为了更大的利益，我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因为只有我才能把这东西的价值发挥出来。
想要把一颗石球变成要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要被表明给骗了，黑石本质上是ueg为了对抗人联临时改装的防御工具，很难称得上效率。而且过去的许多设计并不合理，比如说环绕赤道一圈的腰部作为武装区，从而让正面来承受打击并反击的思路，在过去还行，但如果我们还用副炮等级的火力那么对阿尔法完全就是隔靴搔痒，轨道低于一百米的电磁炮在如今的时代就是无用的，它甚至不能打掉鬼眼的脸皮。
这事在海妖时就证明了，海妖战役的要塞除了正面一门冥府之锤外，其上什么火力也都没发挥出效果。继续再用刺猬型的火力武装完全就是浪费人民的税金，当然，这不代表黑石要塞身上就没有装备更多的火炮了，只是火炮的类型很重要，并且不能和要塞的功能发生根本冲突。
保留了防空的各种速射炮与太阳风系统后，没有多少反舰意义的轻型mac炮塔大部分被裁撤。在星体的表面有预留的炮塔行动的交错轨道，本来是留给皓日之锤的，但作为一种反物质弹匣炮，暴露在表面的炮塔就是个等待殉爆的大烟花，并且储存反物质反而会威胁到要塞的安全，因此也取消了皓日之锤。
但这样，人联武库里可用的武器便也不多了，但没有足够的火力要塞也会变成一个无害的石球，所以，巴德最后还是选了一类聚焦型激光炮回到原点，并在进行了初次的调试后匆忙送到了战场。
面对这些近在咫尺的方舟，巨大的要塞上以数十道不太耀眼的白色激光予以回击。在中心的冥府之锤在一轮发射停火后，要塞的火力显得有点稀疏，与过去的万炮齐发相比显得有些无法支撑起战场，如果与此前的天域相比，便更显相形见绌。但，这些白色的激光一经发射便牢牢地锁定目标，那些被持续照射的方舟从接触开始便不断地从身上剥落下零散的物质，每一次幅度较大的动弹也都会引得更多的结构从上面崩落。
偶尔有其他的炮火与激光照射区域重叠时，这样的效果往往会加剧。有时只是寻常的一炮，甚至一下便把几百米大小的结构炸成了粉末，令人在意的是要塞中心的那口主炮根本就还没开火——
这一幕尤其吸引了南北泽舰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迅速指挥舰队随同打击，希望扩大战果，但皓日之锤的激光刚过去他就遭到了巴德局长的臭骂！
一个局长，逮着军队上将怒喷，这不仅是因为作为后勤负责人的权重一点不下于作战人员，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局长据信有十分深厚的背景。不过关键还是战斗方面：“你干什么，我这边制冷你就过来升温？滚一边去！”
“不要妨碍我的冷冻激光，没看出来吗？这些也是冥府之锤！”
被激光照射的方舟表面绽开数十米厚的冰纹，大量的光子并没有冲压出高温，相反，这些光子根本不带温度。微观视角下，数千亿的光子沿着分子间的间隙冲进去，并填充每一个角落，完全限制了一切分子间的正常活动，如同给活人灌上水泥——分子不会被憋死，但失去了活动便也失去了温度，方舟外表热量短时间内急剧下降，这个过程比玻色子轰击要慢很多，但激光照射之处短时间便跌落零下二百度！
这个级别，已知的绝大多数物质都将无法维持自身，分子不再连接金属键不再耦合，冰骨，也变成彻底的冰——巴德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皓日之锤的喷发不仅不会给失温的物质补充热能，反而会引发大范围的冰雹爆炸。这小子，就是单纯不想别人来和自己抢功而已！
这就是没有夹带玻色子的冷光而已，在它的照射下配合要塞的实弹，至少有一艘方舟几乎是被从零到整地砸碎成宇宙中的冰块。意识到这些石球威胁的方舟们并非没有调转火力猛攻过来，但哪怕是每秒都有数十门湮灭炮和更多热能射线倾泻在黑石上，巴德都不会皱哪怕一下眉头！它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要塞表面增加温度，但这事巴德自己已经在做了——
冥府之锤激光炮塔，并没有被应用于舰船并没有非常高深的理由，只是单纯不适合。极端地耗能无法以反物质弹匣来弥补，同时它本身还会持续产生大量的废热！质量守恒，在方舟上制冷的炮塔也在为要塞增温，其幅度能够短时间点燃一艘标准飞船。唯有体型巨大的要塞存储了能补充舰队的冷却介质，方能供应这些炮塔持续地使用。
而且就其杀伤效率来说，也许巴德对此无比满意，但还是太慢了——从战场后方成片飞来的实弹集中地攻击这些方舟，上千枚炮弹能够掀开地壳，砸碎数百米后的冰骨，将一台两公里大的巨舰撕碎也不是一件什么夸张的事情，以及，如有必要。
道道从战场后方照射来的裁决之锤也适时地加入战斗，它们照射于要塞冥府之锤的中间，如同钢钻刺进了雪地，并碰上了坚硬的冰层然后向内部穿透！精准的外科手术往往会以方舟内核的爆炸结束，又一艘方舟被送入地狱，它们的护卫群已经被压制，正面也已经有黑石要塞作为支撑，战斗在这一刻已经呈现出又一种清晰的特点——
“南北泽，带领你的部队与要塞协同起来，从现在开始，勤务部队只需要保护住要塞的背面...趁这个机会，协助联邦收敛幸存者。”真理之眼号瞄准另一个目标，开火！人联战列舰——联邦军人们是如此理解的，屹立于他们中间，这些天鹅一般的巨舰是如此地吸引眼球，同样，更别提那些摆在眼前的事情了，当那些巨石要塞在眼前排列开，为他们吸引火力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无尽的喜悦！因而从那些人联船上传达的意志也因此令人本能地信服。
“联邦海军部队，将你们的薄弱之处向我军要塞靠拢——把你们的星堡调动起来，消灭眼前的敌人，胜利属于我们！”
联邦星堡展开行动，在杰拉德中将的带领下，宙斯之雷的烈火在停顿了许久后终于再度组织起来，它们的爆发加入了对方舟群的毁灭。这个过程中以奥利维亚的真理之眼为首，耀星级不断地摧毁着庇护方舟。这一次，巴德可没有胆子刚和抢人头的奥利维亚吵一架，而是欢喜地向统帅报告。
“我们接到并放大了从天域内传来的讯息，联邦指挥官斯泰图上将请求通话——统帅，现在正是时候，不是我们需要点位，而是他们需要从我们这里获得许可了！”
天域的信号并不明晰，他们似乎也只是试探性地向外发布，当奥利维亚接入时，对方看到自己明显还有几分惊讶。
但惊讶过后，这位联邦老将却也主动开口，向奥利维亚表达感谢：
“感谢人联在后续提供的帮助，没有你们，我的部队肯定已经陷入了混乱...被自己的船只背刺已经让我成为了联邦军队的笑柄，该死的外星人，它们是怎么控制我们的飞船的？那可是我们的战舰！”
斯泰图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在疑问一声后，他选择绕过这个话题：“但无论它们想要做什么，外星人也已经失败了，天域在刚才的袭击中主反应堆关机，我们已经完成了基本的重启工作，我将重新回归作战指挥，必须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希望这不会太晚。”
“永远不会太晚，将军...以及，我认为您没必要太急着结束我们的对话。”奥利维亚叫住了斯泰图，外面的战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她已经放手给了幕僚，自己专心对上这位始终态度模糊的联邦最高指挥官。“也不用太急着回去指挥，天域的通讯阵列被物理性地摧毁，我直白点，这场战斗您多半赶不上了，所以，何不让我们一起讨论一下比眼下这场战斗本身还要跟重要的事？比如，我们双方究竟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战斗，继续像此前一样你争我夺，我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奥利维亚的话果然留住了斯泰图，似乎同样对这个问题进行过考虑，虽然通讯还有点不太连贯，但他在几秒的思考后，选择正色起来。
统帅对此感到满意：“首先，很高兴看到阁下平安无事，我们好不容易花时间建立了些默契，如果失去了阁下，那么我不敢想这场战斗究竟该怎么继续下去，谁又能完全代表联邦舰队，谁能把他们集结起来，难道我要等到联邦派出又一名对人联充满偏见的高级指挥官？继续回到那彼此内讧的时刻？”
斯泰图对此竟然没有否认，并且认真地思考：“如果我死了，恐怕只有海军部长伊恩元帅能够接替我的位置，（冷笑）我就算从坟墓里爬起来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说着，斯泰图歉意一声：“见笑了，让人联看到我们联邦的丑事，但有着一位无上领袖作为仲裁，人联想来不会有我们所面临的许多麻烦事吧？你们应该能完全将注意力放在重要的事上，这点我在观察你们作战时就有感受。”
天域的对外观测看来确实没有损坏——“人联的指挥如臂指使，这不是简单的ai能够解释的，说明你们的士兵专业并且忠于职守。不论国内抱有怎样的想法，我已知晓，人联的团结远在我们的理解之上，我猜，你们的人对公民权大概是不会感兴趣的，（笑）但这不能阻止国内有些蠢货，觉得能够用政治权利来收买你们。”
有些话，比想象中还要直白彻底很多，奥利维亚可不会把这视为信任的表现，但她感谢斯泰图提供了这些情报：“我们都是人类，斯泰图阁下，我们的优点与缺点是一样多的，但政治哲学上的话题可以以后讨论。现实是，如果外星人没有更多的牌可以出，我们很快就能赢得l3点位的战斗。”
而您当有知晓，现在联邦的情况究竟是怎样。即便已经做到最好，你们的作战舰船伤亡近半，其中以驱逐舰和轻巡洋舰的损失最为巨大，而主战舰艇的战列和重巡也在持久的混战中有沉重的消耗，一名舰队司令明确殉职，星堡与天域也蒙受打击——“我知道联邦海军仍然保留了至少六成的主要战力，我们打赢的也是一场关键的战役，但你们究竟如何打算？联邦现在还认为自己能够独占点位，并且凭一己之力解放地球吗？”
没有人联的帮助，联邦海军已然是失败，而如今随着人联舰队的全面反扑，要塞的到来，双方彼此的实力发生了戏剧的转折——这转折并非现实的硬实力，而是人心。在不久之前，联邦军人还普遍地相信人联舰队没有和他们对等的实力，如今人心的天平也随着局势的变化摆到了一个该有的位置。
但——“关于这点我也有话要说，你说实力，那我说道德。我军承受了大量伤亡，而相对的，人联力量大部保全。参战时间我军最久，付出牺牲我军最大，这难道不是人联期望的吗？人联成功以示弱的方式让我们担任主攻，我不否认联邦低估了敌人的战力我自己也犯了冒进的错，但阁下不该这么坦然地对我提出这些问题——实力的变化又如何，难道人联决定和我们火并抢过点位的控制权？如果没有这个打算，那我是不会基于所谓实力来做让步的！”
斯泰图一句话就堵死了可能性，他一点都没有动摇的打算——不过这反而让奥利维亚松了口气：“阁下误会了，我没有让联邦完全让步的意思，我要的是这场战争之后的保证。”
保证？
让我们说回现实，人联和联邦都需要点位，点位的价值无需赘述，我们都不会允许对方独占，并一定会拔刀相向——“没错。”斯泰图点头。
那就必须与对方共享，可如果我们双方都不信任彼此，就好比两个带枪的人共卧一塌，每个人都担心对方给自己的一枪，根本是彻夜难眠。
怎样才能让自己睡得着呢？那就得让自己掌握这张床的权力，能允许对方来睡，但按我的规矩来，把枪挂在外面去。
“我们必须回避第一种，但彼此做不到第二种，所以我们寻求第三种，由自己来控制点位。”奥利维亚说道，斯泰图接过后一句话，“卡尔和你们牵了协议，我当时同意在联邦主导下接纳人联，而现在，人联觉得这一幕可以反过来。”
“我是有想法，但联邦明显不同意。”
“没错，也许你会觉得我在要面子，如果我这么做了，这对我们全军都是无法接受的。我的部下，我的上级，还有我自己，都不会接受，一定会走向第一种——我不会说抱歉，但在联邦，这比胜败生死还重要。”
奥利维亚叹了口气：“我已经足够了解联邦的傲慢了...所以我不打算为难阁下。”
斯泰图一惊，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老将猛地抬起头来：“那阁下的意思是...”
“这场战争还要继续，无论我们那一边，也都要继续下去。”奥利维亚有些感叹，她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法，“既然已经没有选，只能选最不想选的一个了不是吗？事到如今，我们就算想不互信都不行了，我们必须平分这个点位，这意味着我们彼此还都拿着枪——但，我们必须说服自己，对方不会向自己开枪，甚至我们必须更进一步，我们彼此的武器也都是对方的武器，因此不再是自己的威胁。”
我们不能再像此前一样彼此内讧和提防，我们必须把我们两边的力量完全统合起来，我们的命令必须是一致的，就像我们的目标。而这个过程并不分上下，从现在开始，两位最高统帅将实现联合指挥，真正意义的，斯泰图能够调度黑子级，而奥利维亚可以命令星堡！
“这很大胆！”
斯泰图捏住自己下巴的大胡子，很明显，手太用力揪下了几根，他的表情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但奥利维亚却不改色：“我愿意相信阁下，就不知道阁下是否愿意相信我？”
“我不知道。”老将军摇了摇头，但却很认真地回应道，“我只知道阁下送给了我军将士们，一份很不错的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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