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_病娇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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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魏谦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里,珠灰色的纱帐低低垂着,内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顾惜惜睡得熟了。

  魏谦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挽起纱帐,低头看着顾惜惜的睡颜。

  眼皮低垂着,睫毛投下一片影,密密的,像羽毛一般,让他有点心痒痒的,想一。

  于是他果然伸了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

  睫毛微微地动了动,蹭在他指腹上,有些轻轻的痒,也像是羽毛挠着他一般,不过她的人还是睡熟着,呼吸绵长,气息甜香。

  魏谦伏得低了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她的气息,叹了口气。

  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然而皇命难违,况且为了她的安全,也必须尽快除掉江中则。

  只是单留她在京中,又让他如何放心?

  魏谦下意识地将她一绺头发捏在手心里,绕过来,绕过来,慢慢地缠满了手指,心中犹豫不决。

  他原是想,这辈子再不离开她半步的,可如今,又不得不离开。

  凉滑柔软的长发绕在手指上,像月老的红线,牢牢地牵着他,魏谦心中一动,轻轻抽出弯刀,将那绺长发一挥而断。

  跟着解了自己的发髻,也割下一绺,又将两绺长发细细地绑在一起,打成一条辫子。

  顾惜惜在半梦半醒之间,微微睁开眼睛,借着床前微弱的烛光,瞧了魏谦一眼。

  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嘴角不自觉地抿着,像个认真的孩子。

  顾惜惜看清了他手里在做什么,诧异之下,有些想笑,又有些想他的头。

  可真是古怪的一个人,深更半夜回来,坐在她床前做这种事。

  眼看魏谦编好了最后一点,顾惜惜连忙闭紧眼睛,假装还在睡着。

  魏谦打完了最后一环,四下一看,见顾惜惜枕边放着一个荷包,荷包带子恰好是红色,忙拿起来,想把带子抽出来绑头发,偏偏那带子缝的紧,一只手怎么也抽不出来,于是便一手捏着辫子怕散开了,另一只手只管去拽那条红带子,折腾了老半天,还是没能如愿。

  顾惜惜从睫毛的缝隙里瞧见了,嘴角不觉便翘了起来。

  魏谦见还是拆不掉,索性将辫子咬在嘴里,两只手左右开弓,只一下便抽出了带子,荷包口松开了,里面装的几块香掉了出来,魏谦也顾不得,先用带子把辫子绑好,放进贴着心口的衣袋里,这才捡起那几块香,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连荷包一起,都塞进了袖中。

  他又怕顾惜惜发现少了头发,忙轻轻地将边上的头发拨过来,掩住了头发茬,所幸她头发多而厚密,若是不留心的话,根本也看不出来。

  头发贴着心口放着,她的香气在四周萦绕着,魏谦心满意足,那些烦恼焦虑暂时都抛下了,隔着薄薄的被子,他找到她手的位置,将自己的手也放上去,伏在她床边,很快就睡着了。

  许久,顾惜惜睁开眼睛,看看他安静的睡颜,笑意中夹杂着苦恼,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他肯听劝,好好地送她回家,就好了。

  天色刚蒙蒙亮,魏谦突然觉得手底下的人微微一动,顿时清醒过来。

  顾惜惜已经坐起来了,披着外衣,一只手抬起来拢着头发,看见他时偏过脸去,:“我起来了,你先出去。”

  魏谦自然是不想出去的,磨蹭着往她身前凑,伸手就抱她,顾惜惜将他一推,嗔:“别闹,又不曾洗脸,又不曾漱口。”

  魏谦只得站起身来往外走,忽地想起来,忙又回头问:“是不是洗了脸漱了口,就可以抱一下?”

  顾惜惜嗤的一笑,:“休想!”

  魏谦只得怏怏地出去了,唤了洗脸时,眼看丫鬟捧着巾栉等物往里间去,只恨自己不是丫鬟,不能亲手服侍她。

  洗好后又等了一会儿,眼见丫鬟端着出来了,料想顾惜惜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连忙走进去,就见顾惜惜坐在镜台前梳头,从镜子里看见了他,便问:“奇怪,怎么有一绺头发特别短,怎么也梳不上去。”

  她自然知是他偷偷剪下的,无非是想逗他一下,看他如何回答。

  魏谦停顿了一下,低声:“是我剪的。”

  他从前的衣袋里取出那条发辫给她看,又:“我们两个的头发,我编的。”

  顾惜惜有些意外。他是偷偷剪掉的,她以为他会瞒着她这件事,没想到他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对她这样坦荡,倒让她生出一丝希望来:再好好跟他说说,他应该会放她回家吧?

  她摆摆手让丫鬟退下,自己对镜挽着头发,又侧过脸来问:“退思,昨夜你去哪里了?”

  “陛下召见。”魏谦走近来,从妆奁里拣了一个梳子,想帮她梳头,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最后只好站在边上,拈起她一绺垂在肩头的头发,慢慢地在手指上绕着,,“我想请陛下给咱们做媒人,陛下没答应。”

  顾惜惜再没想到他竟然是为这事出去的,脸上一红,心里却暖暖的,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便:“你深更半夜的,竟然去跟陛下说这些事?”

  “惜惜,”魏谦俯下身,脸凑到她近前,嘴角便耷拉了下来,“陛下不肯答应,可除了陛下,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人去说媒。”

  他在京中几乎没有任何亲朋,被燕舜拒绝之后,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合适的人物可以办这件事,若是拖着,他是等不及的,若是随便找一个,又委屈了她。

  顾惜惜脸上越来越热,心里的希望也越来越大。他这么重视这桩婚事,竟然请皇帝做媒,那么好好跟他说说,他会放她回去的吧?

  她抬头看着他,轻声:“退思,媒人什么的不打紧,你让我回家去,我跟我娘说,她会同意的。”

  魏谦很快答:“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

  “太危险。”魏谦简短地答。

  “你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人到我家去帮着护卫,”顾惜惜耐着性子说,“我以后会更小心谨慎,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

  可无论她怎么说,魏谦只是不肯,顾惜惜失望之下,板着脸问他:“你是一定把我关起来吗?”

  “惜惜,”魏谦握住她的手,声音恳切,“我得守着你。”

  顾惜惜把手抽出来,把缠在他手指上的头发也解下来,转过了脸:“我不喜欢这样。”

  魏谦想去抱她,被她推开了,魏谦执拗着还是抱住了,轻声哄她:“惜惜,外面太危险,我不能让你走。”

  看来,是没法子让他改变主意了。顾惜惜心里难过,本来不想理他,忽地瞧见他右边脸颊上有两条浅浅的红痕,似乎是擦破了皮,忍不住又问:“你脸上怎么了?”

  魏谦下意识地了一下,:“陛下发脾气,冲我扔了砚台。”

  顾惜惜顿时忘了别的事,忙忙地扳过他的脸来看着,口中问:“为什么发脾气?你擦了药不曾?除了这里还砸到了哪里?”

  魏谦乖顺地侧过脸给她看,轻声:“我杀了梁牧。”

  顾惜惜大吃一惊,脱口说:“你这个疯子!”

  跟着却又焦急起来,忙忙地追问:“有没有人被人发现?陛下怎么说?你准备怎么办?糟了,怀山长公主最是看重梁牧,她肯定能猜到是你,这可怎么办?”

  “没事,”魏谦心里暖洋洋的,用脸蹭了蹭她的手,“陛下骂了打了,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顾惜惜又紧张起来:“陛下还打了你?打了哪里?”

  “砚台砸了一下肩膀,”魏谦拥住她,轻声,“陛下还踢了我两脚,不过都不疼。”

  顾惜惜着他的右肩,又不敢用力,又不好扯开衣服,只得问他:“是这里吗?上了药不曾?”

  魏谦自己把衣服扒开了,露出肩上冷白的皮肤,肩胛骨上一块红,是被砚台砸的,他看了一眼,:“蹭了一下,不用上药。”

  顾惜惜下意识地想躲,却瞥见那块红痕边上,几条纵横的旧伤。在梦里她见过的,他身上有许多这样的伤痕,在梦里她不曾问过,此时却忍不住问:“那些伤疤,是怎么回事?”

  “以前习武时留下的,”魏谦并不想多说那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十年光,忙地拉上了衣服,“早就不疼了。”

  “还是上点药吧,”顾惜惜不放心,“红了一大片,就怕有暗伤。”

  魏谦受过那么多伤,自然知这么点红没什么紧,但转念一想,若是她亲手给他涂药呢?心尖上顿时热辣辣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顾惜惜,轻声:“好,那你给我上药。”

  顾惜惜拿着簪子,用簪挺把药膏薄薄地摊开一层,看了又看,确定没有遗漏了,回过脸向魏谦说:“还疼吗?”

  她涂药的时候,魏谦便一直看着她,她低着头,脖颈弯成一个美妙的弧度,睫毛眨呀眨的,目光专注又温柔,他的心早就漾成了一汪,伸臂圈住她,低低说:“你别走,我就不疼。”

  顾惜惜他的头,没有说话。

  睿思殿中。

  明浮玉服侍着燕舜穿上中衣,:“我想了又想,魏统领这个媒人,还是我去做吧。”

  燕舜:“他自己不肯,理他呢。”

  “除了陛下和我,他还能找谁?”明浮玉笑了下,“趁着大长公主还在宫里,我先去提一提。”

  外间传来李复的声音:“陛下,怀山驸马求见!”

  看来,是梁牧的事发了。燕舜扣上领口的衣钮,有些疑惑:“怎么是他来了,怀山呢?”

  作者有话说:魏谦:头发拴一起,人就跑不了。

  魏谦:撒娇撒的好,人就跑不了。

  魏谦: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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