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_病娇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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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宋直扶着小厮,慢慢地站起身来,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此时越发煞白得像白纸一样。

  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顾惜惜竟然站在门外,直接说破了他与魏谦的恩怨。

  此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年深日久,许多人都已经忘了,至少眼前这些为他打抱不平的人,都没想起来。

  没想到顾惜惜竟然会当众说了出来,而且,说得如此不留情面。

  宋直恍惚有些明白,为什么魏谦一直纠缠她不肯放手了,这个看起来娇美温软的少女,身上也有锐利的芒刺,与魏谦一般无二。

  他定定神,看着顾惜惜慢慢说:“当年的事,官府自有定论,我并不想分辩。顾姑娘,在下今天登门,只想求姑娘劝劝舍弟,就算他不肯在家里长住,偶尔回来看看家父也好,家父对他别无所求,只求有生之年能多看他几面。若他是因为记恨着我才不肯回家,那么我愿意立刻搬出宋家,给他让出位置,只他肯回家看望父亲!”

  他说完了话,立刻撩起袍子重新跪下,:“顾姑娘,你骂宋某也好,看不起宋某也好,宋某只有这一个请求,求你看在两家往日的交情上,帮着劝一劝舍弟吧!”

  围观的人原本正在交头接耳地议论宋直与魏谦的杀母之仇,此时见他又跪下了,而且说得这么卑微,不觉又心软起来,便有人嚷:“男儿膝下有黄金,顾姑娘,人都给你跪了两回了,这也是积德的好事,你帮人一把,也是给自己积攒福报!”

  “也不是所有男儿,膝下跪着的,都是黄金。”顾惜惜应声驳。

  她早听说过宋直的事。当年他想拜朱安世为师,朱安世觉得他根基太浅,又受过朝廷的刑罚,所以不肯收,宋直便在朱安世门外不吃不喝地跪了整整三天,引得无数人围观议论,朱安世无奈之下,只能收他做弟子。

  下跪这个动作看起来是卑微地祈求,但他这么跪,反而是利用舆论,威胁迫。

  顾惜惜侧过身子避开宋直,淡淡说:“想我出门相见,你跪,想我答应你的求,你又跪,你动不动就下跪,到底是敬重别人,还是习惯了用这个来迫别人?”

  宋直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分辩,早听见顾惜惜说:“拉他起来!”

  立刻有顾家的下人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宋直,宋直本是个书生,况且胳膊上还有伤,也抗拒不得,身不由己被拉了起来,那几个下人又牢牢架住他,不许他再跪,宋直无奈,只能说:“宋某并非迫之意,姑娘误会了。”

  “没有误会。”顾惜惜,“你既然非在门外当众来说这种隐私事,那么,我今日便与你掰开了碎了好好地说一说,也免得不知真相的人误解魏统领,误解镇远侯府。”

  宋直心中一凛,直觉有些不妙,还没想好该如何阻止,早听顾惜惜说:“我不会帮你劝说魏统领,因为我,也觉得魏统领不该回宋家。”

  围观的人群一阵动,早有人质问:“魏谦连亲爹都不管,你还替他说话?”

  顾惜惜看了眼在边上默默站着的宋良臣,沉声说:“二十三年前,宋良臣明明有妻有子,却谎称不曾成亲,先是诓骗魏统领的母亲下嫁给他,后来又放任宋直杀死魏统领的母亲,魏统领半生孤苦,都是因此而起,宋良臣不配为父!”

  无论她对魏谦有什么看法,无论她肯不肯嫁魏谦,在这件事上,她从来都觉得魏谦是受害者,她无法任由宋直歪曲事实,肆意诋毁魏谦。

  四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许多人原本就零零碎碎听说过这事,只是一时没有连缀起来,顾惜惜三言两语便将梗概说了个清楚明白,众人虽然震惊,却再没人为宋直抱不平,抱怨侯府欺负人了。

  宋良臣低着头,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二十三年前的情形瞬间划过眼前。

  当年春闱放榜,他高中二甲头名传胪,跨马游街时在人丛中看见一个娇俏灵动的少女,四目相对,宋良臣念念不忘。

  身边的同年告诉他,这少女姓魏,乃是京城首富魏老太爷的独生爱女。

  美貌天真,身家豪富,出身寒门的宋良臣起了必得之心,可惜的是他早已娶妻生子,侥幸的是,妻子田氏和儿子宋直都在老家,他独自进京赶考,如今相识的人,没有一个知他家中的真实情况。

  此后几番用心算计,宋良臣终于得到魏老太爷首肯,娶了少女魏氏,夫妻恩爱,生下儿子宋谦,魏老太爷一力为女婿铺路,宋良臣数年之内便官至五品,又因着魏老太爷与顾和交情甚好,遂又定下顾惜惜与宋谦为妻,当此之时,宋良臣可谓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原本是花团锦簇的人生!宋良臣看了宋直一眼,心中一阵怨毒,若不是宋直母子两个突然跳出来,他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虽然只是一瞥,宋直却感觉到了,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沉声说:“顾姑娘此言差矣,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咱们为人子女的,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哪怕因此葬送了性命,也绝不能怨恨父母,更不能对父母不闻不问!”

  “你错了!”顾惜惜应声反驳,“十年前魏统领当时已经与宋良臣断绝父子关系,迁出族谱,改从母姓,如今他姓魏,与宋良臣半点关系也没有!”

  宋良臣越抖越厉害,自己也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后悔。

  十年前,田氏不知从哪里得知他在京为官,又娶了魏氏的消息,竟然变卖家产凑足了盘缠,千里迢迢带着宋直进京寻他,魏氏乍然听见这个消息,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刻就和离,宋良臣急得在魏老太爷跟前跪了几天,又求遍了魏家的亲戚朋友,这才暂时劝住。

  他想赶田氏母子回老家,田氏宁死也不肯走,魏氏心软,也不肯让田氏走,最后两个女人姐妹相称,平起平坐,好得如同一家人似的。

  唯独宋良臣有苦难言,因为魏氏再不肯与他亲近,每天只管带着儿子过活,连面都不肯见他。

  反而是田氏,依旧对他一片痴心,赶都赶不走。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田氏突然暴病身亡,十五岁的宋直一口咬定母亲是被魏氏毒死,趁夜进魏氏房中,杀死魏氏,重伤宋谦,若不是下人们闻讯赶来阻止,就连宋谦,也丧命在他手里。

  想到这里,宋良臣又看了眼宋直,心里怨毒到了极点,都怪他,若不是这个逆子,他原本花团锦簇的人生,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宋直却只是看着顾惜惜,神色肃穆:“血脉亲情,岂是说断绝就能断绝的?无论如何,舍弟都是宋家的子孙,孝敬父亲,乃是人大节!”

  顾惜惜淡淡一笑,反问:“血脉亲情?十年前你下死手杀魏统领时,可曾念过半分血脉亲情?当时他还不到十岁,与你能有多少深仇大恨?宋直,你不配提什么血脉亲情!”

  这些事,魏谦从不曾对她提过,但顾惜惜却从父母口中知了不少,而且与魏谦相处时,她发现他右手手腕到虎口处,有一条极深的旧伤,他虽然左手使刀,但他右手也十分灵活,并不像是天生的左撇子,所以她私下里猜测,他手上的伤,应该是当年宋直留下的,他之所以使左手刀,应该也是因为右手有伤,不太方便的缘故。

  说起来,前次魏谦几乎砍断宋直一条胳膊,也只能算是以牙还牙罢了。

  围观的众人听得都是一怔。他们多少都知宋直杀了魏氏,却不知宋直当时几乎连魏谦也都杀了,此时看着宋直一脸温厚谦恭的模样,心中都是震惊怀疑,若说杀魏氏是替母报仇,那么杀魏谦呢?那可是他兄弟,当年还不满十岁!

  宋直肃穆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低声说:“当年的事,官府自有定论,顾姑娘不必总是翻旧账。”

  “官府有官府的定论,人心却有人心的定论。”顾惜惜慢慢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宋直,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因为你或者宋良臣,劝魏统领半个字!”

  当年宋家的血案,可谓朝野震惊。仵作验尸之后,确认田氏是中毒而死,宋良臣与宋直都供述说魏氏最有嫌疑,官府最终采信了这个说法,认定是魏氏毒杀田氏。

  又因为宋良臣在过堂时亲口承认唯有田氏才是原配正妻,魏氏只是后娶的妾,所以宋直最终被判定为杀死父妾,替母报仇,只判了脊杖一百,□□两年。

  魏老太爷在判决下来后气得吐血身亡,宋直反而因为小小年纪就能替母报仇,很是得到一些名士的推崇,多方活动,不久就减刑出狱。

  此后宋良臣父子把持了魏家,宋谦带着伤当众割发,与宋良臣断绝父子关系,改从母姓叫做魏谦,此后离开京城,音信全无。

  虽然官府给出了定论,但顾惜惜听顾和说过,魏氏是个洒脱宽厚的人,她既然能留下田氏,就绝不会暗算田氏,况且所谓魏氏毒杀田氏的说法,也都是宋良臣与宋直的一面之词,顾惜惜私心里觉得,说不定另有隐情,这父子俩无非是欺负死人不能说话罢了。

  宋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想分辩,忽地听见宋良臣大喝一声:“够了!”

  他一把扯过宋直,咬着牙说:“跟我回去,休再丢人现眼!”

  却在此时,一条长鞭越过人丛,重重打在宋直脸上,啪一声响。

  “滚!”魏谦催马冲开人群,厉声喝。

  作者有话说: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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