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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语_79

  回国的第二年,季暖发表了自己的第六部作品。

  起先只在微博有过简单的预告,读者们都在暗暗搓手期待这次会是什么刺激的故事。

  继《关于告白》之后的写的《一天》是一场带着民国元素的凶残恐怖案,读者一致认为浮阳这个女人真的狠,养胎期间还能写出这种血腥场面,所以对她时隔两年后的新作品充满了期待。

  等到正式发表那天,大家都呆住了。

  读者们点开专栏新添的作品《二十四瓣春》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又看了一眼分类。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读者还没看,在第一章热聊起来。

  【嗯?我点到我收藏的哪个言情作者的专栏了吗?不对啊……上面挂着的浮阳两个字啊?】

  【惊呆了?大大你是不是不小心选错类别了?】

  【书名怪文艺的。】

  【你们要相信大大,或许她只是打着爱情的旗号写一场凶杀案呢?】

  【楼上说得有道理,还没看过大大写情杀,嘿嘿!开始狠狠期待了!】

  【别聊了,赶紧看吧,看几章后你们就说不出话了。】

  大部分人怀着看情杀案的心情往下看,一字一句,不错过任何线索,毕竟浮阳最擅长处理细节,可能一个小动作都是后面的重点。

  等看完三章,有人发现不对劲。

  前三章属于重要开局章,大家看完又在这里聊了起来。

  【好奇怪,貌似……真的在写爱情?】

  【不对,说爱情起码有点故事性,这完全是日常记录文即视感。】

  【我记得大大前天才开文的吧,今天就快更到大结局了?】

  看到这句话,拉目录一看,最新章节果真写着结局上。

  因为不长,十万字的小短文,大家很快看完。

  看完也完全压抑不住激动的内心了。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还说情节怎么有点眼熟,甚至有几个情节我都知道,原来大大写的是她和傅先生的事情。】

  【要死了,大大把二十四岁前收到傅先生寄来的每一张明信片背后的故事都写了出来,真的要疯掉了,什么神仙爱情啊!!!!】

  【玫瑰的那张和山茶花那张,我已经哭死了。浮阳你这个女人不写悬疑小说怎么还这么会赚人眼泪啊。】

  【作者有话说也是没有心,她说一直以为只有四张明信片,但是某天她发现邮箱里塞满了三年来傅先生从全世界寄来的明信片,因为不想错过他寄每一张明信片的心情,打算整理成故事集。】

  【最后那一章浮阳没有心,她回寄的那张明信片内容我真的要哭瞎了,幸好我们傅先生收到了!】

  【我妈问我为什么眼睛是肿的,因为我看了《二十四瓣春》,刚来的姐妹别在第一章猜案件了,立马给我垂直入坑感受爱情的美好行不行!】

  【一人血书求大大把明信片的风景图都PO出来!】

  【我也血书!】

  【加我一个!】

  【血书+10086+身份证号码】

  【我……我想看后续,我不信傅先生只寄来这些!】

  【我我我,我也要看后续,求求大大了,听说你们有个可爱的女儿,能不能分享一下小梨花的日常啊,泱泱大大微博都快转型成育儿博主了,我也不介意你这样做的。】

  【大大,你要是不会写日常,你放照片,我们自行脑补也行!】

  ……

  季暖一口气把这几年陆陆续续写好的十万字设定发表,还以为大家对她不满来着,所以立马又更新一条微博。

  @浮阳:【这本只是开胃菜,下周真的发新文!】

  她确实准备好下一本悬疑案,也决定近期开文,可看完新书的网友不买单。

  【谁稀罕你下一本书,就这一本,给我写100万字!】

  【我不吃正餐了,多来一点开胃菜。】

  【会写就多写一点,求你带图把这本书都给我出版了!】

  【我也想珍藏一套!】

  ……

  才发出去不到三分钟,评论瞬间飙到千条,可见得大家看完书很激动。

  甚至讨论叠出一个词条冲上热搜。

  #二十四瓣春,傅先生的明信片#

  季暖能想到大家都在讨论什么,瞬间怂了,不知道傅斯朗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她昨晚还说庆祝他升迁给他一个惊喜,会不会成惊吓?

  正在考虑怎么和傅斯朗解释比较好时,楼下小梨花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简直要把屋顶掀翻。

  季暖从书桌前起身,走下楼。

  客厅一面玻璃落地窗,小梨花正坐在钢琴前,小手摁着黑白键,照着五线谱练习曲子,嘴巴同时也在动,哭个不停。

  站在旁边的家庭教师习以为常,甚至在重要的节拍点还出声提醒她要怎么做。

  在厨房准备食材的季宸急忙洗手出来,以为小梨花出事了。

  “不用理她。”季暖拦住季宸,“她学钢琴就这个样,觉得太难会一直哭个不停。”

  季宸不忍心看亲侄女哭得稀里哗啦,心疼说:“要不暂时休息一会吧。”

  季暖推他进厨房,“你可别去打断她,她自我要求严格,等到缓过来发现今天练习的曲子弹不顺畅,今晚她就是哭通宵也会弹好。”

  宁愿她在白天哭,也不愿她深夜扰民。

  季宸疑惑:“这……是什么习惯?”

  记得是小梨花自己主动提学钢琴的。

  季暖也不懂女儿这个性子像谁,无奈摇头:“哪里知道这位大小姐怎么想的,你就让她折腾,最多再哭五分钟。”

  季宸担心侄女,不停地瞟钟表。

  五分钟后,果然哭声小了许多。

  客厅里只有她的抽噎声和钢琴声。

  而且弹起来比上一次好,从老师肯定的话语就能知道。

  “知女莫若母,不愧是姐的女儿,像你。”季宸夸了句季暖。

  季暖笑笑:“我做不来的事可能会闷头研究,大小姐做不来的事是哭着做完,这一点可不像我。”

  季宸下意识想,“难道像姐夫?”

  季暖:“这我就不懂了。”

  她也问过傅斯朗同样的问题,但他一句话都不说。

  只安慰她,孩子以后长大就不会了,现在只是心智不成熟,哭闹正常。

  “对了姐,我下周要和导师去港都调研,准备去一趟小姑家,你有什么要带的吗?”季宸问。

  去年季宸刚考上金融专业的研究生,目前读研一。

  提起远在港都的小姑,季暖表情变得柔和许多:“小姑要是有空,让她给我做些家乡风味带回来吧。”

  季宸:“那就做两份,我也要一份。”

  季淼根据他们的口味调了几次酱料,所以每次吃完两人就眼巴巴地问能不能寄新的,季淼见他们爱吃做得也频繁。

  客厅内一曲落幕,老师由衷地夸奖小梨花:“梨花今天比昨天进步多了,当然,要是哭声能比昨天小点就好了。”

  季暖噗嗤一笑,拍了拍季宸的肩膀:“去安慰你侄女吧,给她一个台阶下。”

  季宸立马洗手跑出去,冲小梨花张开手:“来,大舅舅看看。”

  小梨花乱擦一把脸,委屈地投入季宸的怀里,埋头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季宸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她小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三岁的女儿很有自我的想法,季暖对此感到不奇怪了,亲自送老师出门,确认下一次上门授课的时间。

  回来的时候,小梨花已经被季宸逗得眉开眼笑,吃着桌子上的软糖笑不拢住。

  见到季暖回来,讨好说:“妈妈吃糖!”

  知道女儿是想逃避她的说教才这样做。

  季暖紧挨他们坐好,接过糖说:“下次别哭这么大声,淮煦哥哥要是听到指不定笑你。”

  小梨花人小鬼大:“他去上学了,才不会知道!”

  季暖:“你陈叔叔在家,万一和他说呢?”

  隔壁家可是有个全职漫画家王与,网上也和她聊过小梨花练琴用哭克服难关的趣事。

  小梨花淡眉紧锁,想着等会要不要给陈叔叔送点糖,让他不要给陈淮煦说她今天练琴哭的事情,不然她多没面子啊。

  决定好了,等会温姨姨下班后,她就在小铁门等着。

  季宸觉得侄女的面子最大,维护说:“好了好了,不聊练琴。该姐夫出场了,我们先看电视。”

  对哦,季暖才想起来季宸今天特地赶过来吃饭是为了什么。

  因为今天傅斯朗正式升职为外交部新闻司副司长,也即将出任新一任外交部发言人。

  打开网络电视,特地点开官号的直播。

  现任司长是个中年男人,他正在对台下的各位记者做开场说明。

  小梨花等得没耐心,抬头问:“爸爸呢?为什么是李伯伯。”

  她口中的李伯伯正是电视里的中年男人。

  她刚问完,李宿温和一笑说道:“接下来给大家介绍我的新同事,新任外交部发言人新闻司副司长,傅斯朗。”

  镜头移动,傅斯朗从蓝幕后走出来。

  一身黑色的西装,今天系的浅灰色领带是季暖替他选的,她觉得傅斯朗很适合儒雅的灰,虽然他私下浑不正经的,但面上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男人短发干净利落,神情寡淡让人有距离感,却不觉得傲慢,阔步走到发言台旁,微微鞠躬同到来的记者问好。

  季暖紧盯着镜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曾经她心里暗想过,不用十年他便能走上这蓝厅。

  傅斯朗也用实力证明了,确实如此。

  首次亮相结束,司长走下台把主场交给傅斯朗。

  他拿过黑色的耳麦戴上,单手扶着讲台,眼神扫了几眼手里的材料,抬眼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记者,淡声道:“今天由我主持记者会,各位记者现在可以提问。”

  因为不是正式的开始,摄影师似乎很懂观众朋友要看什么,镜头先是切到傅斯朗帅气的侧脸,接着缓慢移动落到他微微用力扣着讲台的手,桡骨清朗,骨节分明,凸起的青筋有种微暴力美学的感觉在里面。

  他音质清寒,有几分不容置疑。

  好一会台下的记者才进入状态,意识到记者会正式开始了,纷纷举手提问。

  小梨花并不知道爸爸在做什么,只懂爸爸在电视出现了,在客厅蹬着小腿绕圈跑,嘴里喊着爸爸好厉害。

  季宸玩笑说:“估计今天要上热搜了。”

  季暖早打开微博,指了指热搜榜:“已经上了。”

  #新任外交部发言人傅斯朗#的词条后面挂着一个热字。

  缘分的巧妙,她新书的词条就挂在他的下面,季暖有几分脸热。

  点进去看了眼,网友嗷声大叫。

  【我知道帅!但是不知道这么帅!再一次求浮阳下一本书写怎么搞定像傅外交官这样的男人。】

  【帅是真的帅……说话也是真的一针见血,刚才有个情绪激动的记者问他两个国家的纠纷华国要怎么表态。我要是在上面,肯定吓得腿软,傅先生只是浅淡一个眼神,气定神闲地回不干涉别国要事,申明华方立场后就喊了下一个,直接灭掉记者的威风,牛的!】

  【啊哈哈哈哈,我给笑死,其实问得很多余啊,能怎么办,我们要冲上去多管闲事吗?】

  【傅先生做得好,就是要这么硬气!】

  ……

  大致浏览下来,季暖得出一个结论——

  傅斯朗很受欢迎。

  自从听到他调到这个岗位,季暖为他感到心慌,毕竟被人拷问,还是那种满是坑的问题,她肯定不行,而傅斯朗云淡风轻觉得小意思,在家照样吃好睡好,没有任何压力。

  不得不说,他是个强心脏。

  记者会结束,季暖回楼上继续忙,季宸带着小梨花在客厅玩。

  回想大家在新书的评论,她打开旧铁盒旁新的铁盒,里面有几张明信片。

  确实不止她在新书写到的那些明信片,后来傅斯朗也寄了不少。

  房间门弹出一个小脑袋,两个啾啾已经松动,头发有些凌乱。

  葡萄大眼黑黝黝盯着她,小声叫:“妈妈你在干什么?”

  季暖回头望她,“怎么不和舅舅玩了?”

  小梨花小跑到她身边,嘟嘴不满说:“舅舅接电话去了,梨花等了好久。”

  等不下去就跑上楼找妈妈了。

  把女儿抱到怀里,继续整理明信片,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几张背后的故事也写了。

  小梨花用小肉手指着一张明信片落款的星星问:“妈妈,这是星星吗?”

  季暖:“嗯,是星星。”

  小梨花:“为什么要在这画星星呢?”

  她翻过明信片,指着上面的风景照笑呵呵说:“这里我知道,是那天爸爸妈妈带我去看樱花的地方。”

  说着,她夸张地用手比个大动作:“那一片——全部是樱花!河水都变成樱花了!还会飞到梨花的脸上!”

  季暖被女儿滑稽的模样逗笑:“嗯,那里叫目黑川。”

  没想到她还记得。

  “这两张一模一样的图啊。”小梨花左右看看,没发现不同。

  当年去到目黑川,她和傅斯朗用同一张风景照打印出两张明信片,给对方寄去。

  地址是他们的新家。

  她翻到背面,上面分别是两人的字迹。

  小梨花单纯问:“妈妈,有星星为什么没有月亮?”

  季暖拿出傅斯朗写的那张明信片上面写道:

  『寄给傅太太,今日有幸和你见樱花海』

  落款傅先生。

  小梨花认识傅字,笑问:“爸爸是月亮?”

  季暖:“是的,爸爸名字的朗,是朗月的意思。”

  机灵的小梨花问:“那梨花的大名叫傅嘉月,月是月亮的意思吗?”

  季暖含笑说:“是。”

  小梨花拍拍小手,高兴道:“那以后爸爸是大月亮,梨花是小月亮,我们都是月亮!”

  转身摸着季暖的脸,凑近她说:“要做妈妈的月亮。”

  童言无忌,女儿的话似乎把她的心烫平,季暖莫名嗓音沉重。

  这种感觉不是难受,而是感动。

  她端详着眼前像她也像傅斯朗的可爱小人,欣喜笑说:“嗯,你们是我的月亮。”

  晚上回来,季暖和傅斯朗说了这件事。

  他刚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发梢的水珠,微微挑眉:“她嘴巴这么甜?”

  什么两个月亮,异想天开的说法,却又很温馨。

  季暖靠在床头一面回复泱泱信息,和他漫不经心搭话:“是啊,可能爱吃糖的孩子说话都甜吧。”

  傅斯朗走到她床边坐下,拉了下她脚踝的平安扣,“可不见得我们小孩嘴巴甜到哪。”

  季暖听懂他在损自己,刚抬头就被他握住脚踝,一扯,往他的方向靠去。

  “傅外交官现在威风了,回家都会损老婆了。”季暖故意说。

  傅斯朗把她的平板丢到一边,拉她坐到自己大腿上,抱着她问:“发了新书?”

  季暖不自然脸红,“嗯……”

  傅斯朗捏了捏她脸:“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以前睡前她总问一些明信片他是在哪拍的,为什么要拍,当时只以为她想听故事,就说了。

  没想到她整理成了书。

  季暖搂着他肩膀回想:“很早了吧,从收到那张极光之前就开始写了。”

  傅斯朗算了下时间,那就很久了。

  “看了?”她问。

  傅斯朗沉声:“嗯,全看了。”

  她没有用夸张的辞藻堆砌,很简单的去写听他说到的故事,以及她听完故事的心情。

  “喜欢吗?”季暖期待问。

  他低头亲了亲她唇瓣,声音缱绻说:“喜欢,和你喜欢我送的明信片一样喜欢你写的书。”

  季暖靠在他肩膀:“那以后还给你写。”

  傅斯朗抱着她,抚着她的蝴蝶骨:“好。”

  季暖撑着他肩膀,忽然想到什么,嫣然一笑说:“我觉得梨花那句话说得很好。”

  傅斯朗:“哪?”

  季暖:“我有两个月亮。”

  她指尖描绘着他的眉眼,心间鼓点密集。

  不管和他生活多久,好像她还是会为眼前的男人心动。

  “老天爷啊,肯定是因为想要补偿我,给了我两个月亮,别人可没有呢。”季暖说。

  傅斯朗笑了。

  确实,这世上独独她这颗星星旁边绕着两个月亮。

  季暖问他:“我写了最后一章,你要看吗?”

  “提前看哦,还没发表。”

  这是她晚饭后写出来的。

  傅斯朗接过平板,点开最新的文档。

  《二十四瓣春之后》

  [在我的第二十九个春天,拥有着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幸福。

  傅先生今年三十五岁了,结束驻外回到了外交部,正式走向外交部蓝厅发言人的舞台。

  我还在写着我喜欢的故事。

  我很庆幸十八岁那年遇到傅先生,庆幸选了那节选修课,庆幸他晚到教室,庆幸那一刻我们目光相触。

  更庆幸在后来和他成为爱人。

  人生的每个春天都是不一样的。

  确实如此。

  我想说的是,

  傅先生,在下一个春天我会更爱你。]

  傅斯朗浅笑,打下一句话,递给她。

  季暖低眼,看完抱着他,窝在他怀里粲然一笑。

  文档上,傅先生写道——

  [下一个春,我也会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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