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窗下,李妙英微红着脸颊，俯在顾惜惜耳边轻声说：“惜惜，下月初三城隍庙大集，你陪我去逛逛好不好？”
顾惜惜有些疑惑。城隍庙大集每月三四五开市,是京中头一个热闹的集市,以往她跟李妙英也曾去逛过几次,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至于让她这么扭捏呢？
顾惜惜便没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瞧着李妙英，李妙英被她看得心里发虚,那张脸越发红了，嗔：“你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顾惜惜越发确定，内中别有玄机。她点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妙英,：“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明白,你好端端的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李妙英下意识地了下脸,越发心虚起来,“你又想诈我。”
“你呀,”顾惜惜捏捏她的脸，“就你那点小心思，还需我使诈？快说,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妙英这下子连眼皮都红透了，低垂着眼皮不敢看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我想让你陪我，陪我见一个，一个人。”
“谁？”顾惜惜问。
李妙英的声音越发低了：“去了你就知了。”
顾惜惜突然反应过来,嗤的一笑，：“我知了！是不是你的好事定下来了？说，是谁家的小郎君？”
“惜惜！”李妙英羞得直跺脚，“你别那么大声，当心让别人听见了！”
她的亲事从年前就开始张罗，琢磨了许多人家，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没定下来，直到前些天，与泰安长公主相熟的一位赵夫人上门说话，含含糊糊地问起来，竟是替明浮玉的兄弟，英国公的小儿子明琮来打听李妙英的。
英国公明家原本就是京中数得上的世家，燕舜登基之后更是以从龙之功位列国公，况且又出了明浮玉这位皇后，如今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刻，泰安长公主没想到，他家竟主动向自家提亲。
明琮今年十八岁，与明浮玉都是英国公夫人所出，泰安长公主先前曾经见过明琮几次，记得他模样生得不错，为人也谦恭有礼，因此这事一提起来，泰安长公主心里便有些活动，回话时的口气便露出了意思，那赵夫人会意，回头便向英国公府回了话，于是前些日子，英国公夫人亲自登门，试探着提起了话头。
两个人长谈了一次，对一双儿女的性情模样，两家的境况又说了许多，彼此都觉得很是登对，这门亲事做得。李妙英虽然因为害羞不曾细问，但心里却拿定了主意，必须先亲眼看看明琮的模样才能决定，绝不能只听媒人的话，就盲婚哑嫁了。
那李子正是头一个好事的，况且关乎亲姐姐的终身，立刻便自告奋勇，辗转托了几层关系，将明琮约在下月初三日去城隍庙大集，到时候便让李妙英寻个机会，悄悄地看一眼。
李妙英将来龙去脉说完，整个人羞臊得没地方躲，只是低着头微闭着眼，小声说：“惜惜，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你得替我守好秘密，谁也不许说！”
顾惜惜抿着嘴笑，：“好，我谁也不说。”
“就连姨妈也不许说！”李妙英又补了一句。
“好，我不说。”顾惜惜笑，“你们约在哪里见面？”
“谁约他来者？”李妙英嗔，“是子正跟肃宁伯的少爷约了过去，肃宁伯的少爷又约了神武将军家的二少，二少又约了……”
顾惜惜横她一眼，笑：“谁问你来？”
李妙英气坏了，在她腮上拧了一把，：“不是你问的吗？”
顾惜惜一本正经说：“我只问你们约在哪里，谁问你这些？”
“谁约他了？”李妙英红着脸解释，“他根本不知我去，到时候咱们悄悄躲在边上看看，是傻的丑的，我可不！”
顾惜惜笑着在她腮上也捏了一把，：“想什么呢？英国公夫人那么个相貌，皇后娘娘又是那样的美人，她的亲兄弟，怎么可能是傻的丑的？”
“那也得亲眼看看才行，”李妙英轻声，“万一我看他不顺眼呢？反正亲眼看一看才行。”
顾惜惜越发好笑起来，点着头：“好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到时候跟你走上一遭，让你好好相看相看你的，未来夫婿。”
她有意逗李妙英，只把未来夫婿四个说得极慢，一字一顿地拖着长腔，李妙英了一声，双手飞快地捂住脸，羞得不敢抬头，又过片刻，突然丢开手去捏顾惜惜的脸，恨恨地说：“臭惜惜，你就天天取笑我吧！”
顾惜惜笑着去躲，两个女孩子在屋里闹成一团，罗氏原本是亲自送了果子过来的，在门外听见她们笑得那样，便摇摇头把果子交给三元，自己走了。
“李姑娘，姑娘，”三元敲敲门，，“有井里新湃好的葡萄和蜜瓜，夫人让送些过来。”
顾惜惜扬声：“拿进来吧。”
她止住笑，伸手替李妙英拢着头发，一本正经地说：“你瞧瞧你，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头发成这样也好意思出门？乍一看还以为是蓬头鬼呢。”
李妙英恨得抓住她一绺散下来的头发直咬牙，：“你这伶牙俐齿的，我倒看看，将来谁家的小郎君敢娶你！”
顾惜惜刷一下也红了脸，：“你去相看郎君，胡拉扯人家做什么？”
“我就不信你将来没有这一天！”李妙英抬眼看见三元进来了，忙住了嘴，拈起一颗葡萄塞到顾惜惜嘴里，笑，“堵住你的嘴，看你还怎么伶牙俐齿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吃了一会儿果子，顾惜惜搜肠刮肚的，又把所有能想到的关于明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李妙英听了一会儿，忽地说：“惜惜，你觉得皇后，好相处吗？”
背后议论贵人是大不敬，因此李妙英的声音压得极低，眨巴着眼睛悄声：“我总觉得，她有些难以亲近似的。”
顾惜惜回忆着几次看见明浮玉的情形，也觉得她端庄的笑容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烟雾似的，看起来温婉平易，其实又拒人千里，想了想便：“我也不怎么能看得透，不过阿妙，不用顾虑那么多，皇后也不可能老在娘家待着呀。”
“那倒也是，”李妙英轻轻叹了口气，“唉，是能像你一样招赘，不用离开娘家就好了。”
招赘。顾惜惜突然便想起在佛殿中，魏谦的嘴蹭着她的耳朵，轻轻向她说：“等我回来，我去你家，重新求亲。”
心跳顿时快了许多，他难真的入赘，他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难真的不在乎旁人的议论吗？
“惜惜，”李妙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魏谦是不是还在纠缠你？”
虽然明知李妙英只是无心一问，但顾惜惜仍然觉得像被突然窥破了心事一般，急急替魏谦辩白：“他没有纠缠我，你别听人瞎说。”
李妙英向她脸上看了看，：“怎么了？你怎么挺紧张的？”
“哪有，”顾惜惜也知自己着了形迹，定定神说，“其实他人还挺……先前有些事是我误会他了，他并没有那么不讲理。”
李妙英笑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是在替魏谦说话吗？”
“我哪有！”顾惜惜矢口否认，“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他真的没什么，你别听人瞎说。”
李妙英抿着嘴笑，悄声：“我听说他到处放话，说到你家入赘，把我弟都快气死了！”
顾惜惜怔了一下，脸上顿时火辣辣起来。这个疯子！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到处传扬去了，简直像一条龙一样恶劣，什么事都没呢，先忙着撒圈地盘！
想到这里，脸上更是热辣辣的，又有些懊悔把他比成狗。
“我弟还说，等有了机会一定报上次的一箭之仇，非把魏谦喝趴下不可，”李妙英笑嘻嘻的，“没想到魏谦酒量那么好。”
“什么酒量好？他根本就没喝！”顾惜惜脱口说。
“？”李妙英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弟被他当成傻子戏弄了？那可不行，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弟去！”
“那倒也没有，”顾惜惜连忙又改了口，“是我瞎猜的，你别跟子正说。”
魏谦只告诉了她一个，顾惜惜本能地觉得，不能说漏了嘴，不能被李子正发现破绽，下次真把他灌醉了，那就不好了。
李妙英半信半疑的，末了：“算了，让他们闹去吧，我也不管了，惜惜，你记得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顾惜惜点点头，正色说：“放心，事关你的终身，我怎么都不可能忘的。”
转眼之间，已是七月初三。
顾惜惜收拾好吃了早饭时，刘主事正好过来请脉，张韶是陪着一起来的，想必是直接从刘主事家里一起过来，只等这边诊完了，立刻就把人接去自家。
顾和不在家，顾惜惜便陪在罗氏身边照应着，直到诸事完毕，又亲自送刘主事出了二门，这才回去换了出门的衣服，带了三元、四喜和常用的几个女护卫，坐车往城隍庙去了。
张韶陪着刘主事往家去，转过顾家门前的街口时，就见一顶小轿迎面走过去，前面的轿夫侧脸对着他，走动时头发晃动，正好露出额角上一条疤，看脸张韶虽然不认得，但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熟悉感。
张韶不觉多看了几眼，就见顾惜惜的车子出了侯府大门，那顶轿子便远远跟着，张韶看着轿夫的背影，猛然想起来了，上次跟着顾家车马的，也正是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魏谦：离开媳妇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
魏谦：媳妇说我是狗，还说我撒圈地盘……
魏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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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惜有些疑惑。城隍庙大集每月三四五开市,是京中头一个热闹的集市,以往她跟李妙英也曾去逛过几次,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至于让她这么扭捏呢？
顾惜惜便没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瞧着李妙英，李妙英被她看得心里发虚,那张脸越发红了，嗔：“你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顾惜惜越发确定，内中别有玄机。她点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妙英,：“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明白,你好端端的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李妙英下意识地了下脸,越发心虚起来,“你又想诈我。”
“你呀,”顾惜惜捏捏她的脸，“就你那点小心思，还需我使诈？快说,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妙英这下子连眼皮都红透了，低垂着眼皮不敢看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我想让你陪我，陪我见一个，一个人。”
“谁？”顾惜惜问。
李妙英的声音越发低了：“去了你就知了。”
顾惜惜突然反应过来,嗤的一笑，：“我知了！是不是你的好事定下来了？说，是谁家的小郎君？”
“惜惜！”李妙英羞得直跺脚，“你别那么大声，当心让别人听见了！”
她的亲事从年前就开始张罗，琢磨了许多人家，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没定下来，直到前些天，与泰安长公主相熟的一位赵夫人上门说话，含含糊糊地问起来，竟是替明浮玉的兄弟，英国公的小儿子明琮来打听李妙英的。
英国公明家原本就是京中数得上的世家，燕舜登基之后更是以从龙之功位列国公，况且又出了明浮玉这位皇后，如今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刻，泰安长公主没想到，他家竟主动向自家提亲。
明琮今年十八岁，与明浮玉都是英国公夫人所出，泰安长公主先前曾经见过明琮几次，记得他模样生得不错，为人也谦恭有礼，因此这事一提起来，泰安长公主心里便有些活动，回话时的口气便露出了意思，那赵夫人会意，回头便向英国公府回了话，于是前些日子，英国公夫人亲自登门，试探着提起了话头。
两个人长谈了一次，对一双儿女的性情模样，两家的境况又说了许多，彼此都觉得很是登对，这门亲事做得。李妙英虽然因为害羞不曾细问，但心里却拿定了主意，必须先亲眼看看明琮的模样才能决定，绝不能只听媒人的话，就盲婚哑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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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惜抿着嘴笑，：“好，我谁也不说。”
“就连姨妈也不许说！”李妙英又补了一句。
“好，我不说。”顾惜惜笑，“你们约在哪里见面？”
“谁约他来者？”李妙英嗔，“是子正跟肃宁伯的少爷约了过去，肃宁伯的少爷又约了神武将军家的二少，二少又约了……”
顾惜惜横她一眼，笑：“谁问你来？”
李妙英气坏了，在她腮上拧了一把，：“不是你问的吗？”
顾惜惜一本正经说：“我只问你们约在哪里，谁问你这些？”
“谁约他了？”李妙英红着脸解释，“他根本不知我去，到时候咱们悄悄躲在边上看看，是傻的丑的，我可不！”
顾惜惜笑着在她腮上也捏了一把，：“想什么呢？英国公夫人那么个相貌，皇后娘娘又是那样的美人，她的亲兄弟，怎么可能是傻的丑的？”
“那也得亲眼看看才行，”李妙英轻声，“万一我看他不顺眼呢？反正亲眼看一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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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意逗李妙英，只把未来夫婿四个说得极慢，一字一顿地拖着长腔，李妙英了一声，双手飞快地捂住脸，羞得不敢抬头，又过片刻，突然丢开手去捏顾惜惜的脸，恨恨地说：“臭惜惜，你就天天取笑我吧！”
顾惜惜笑着去躲，两个女孩子在屋里闹成一团，罗氏原本是亲自送了果子过来的，在门外听见她们笑得那样，便摇摇头把果子交给三元，自己走了。
“李姑娘，姑娘，”三元敲敲门，，“有井里新湃好的葡萄和蜜瓜，夫人让送些过来。”
顾惜惜扬声：“拿进来吧。”
她止住笑，伸手替李妙英拢着头发，一本正经地说：“你瞧瞧你，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头发成这样也好意思出门？乍一看还以为是蓬头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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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惜刷一下也红了脸，：“你去相看郎君，胡拉扯人家做什么？”
“我就不信你将来没有这一天！”李妙英抬眼看见三元进来了，忙住了嘴，拈起一颗葡萄塞到顾惜惜嘴里，笑，“堵住你的嘴，看你还怎么伶牙俐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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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惜回忆着几次看见明浮玉的情形，也觉得她端庄的笑容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烟雾似的，看起来温婉平易，其实又拒人千里，想了想便：“我也不怎么能看得透，不过阿妙，不用顾虑那么多，皇后也不可能老在娘家待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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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李妙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魏谦是不是还在纠缠你？”
虽然明知李妙英只是无心一问，但顾惜惜仍然觉得像被突然窥破了心事一般，急急替魏谦辩白：“他没有纠缠我，你别听人瞎说。”
李妙英向她脸上看了看，：“怎么了？你怎么挺紧张的？”
“哪有，”顾惜惜也知自己着了形迹，定定神说，“其实他人还挺……先前有些事是我误会他了，他并没有那么不讲理。”
李妙英笑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是在替魏谦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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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英抿着嘴笑，悄声：“我听说他到处放话，说到你家入赘，把我弟都快气死了！”
顾惜惜怔了一下，脸上顿时火辣辣起来。这个疯子！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到处传扬去了，简直像一条龙一样恶劣，什么事都没呢，先忙着撒圈地盘！
想到这里，脸上更是热辣辣的，又有些懊悔把他比成狗。
“我弟还说，等有了机会一定报上次的一箭之仇，非把魏谦喝趴下不可，”李妙英笑嘻嘻的，“没想到魏谦酒量那么好。”
“什么酒量好？他根本就没喝！”顾惜惜脱口说。
“？”李妙英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弟被他当成傻子戏弄了？那可不行，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弟去！”
“那倒也没有，”顾惜惜连忙又改了口，“是我瞎猜的，你别跟子正说。”
魏谦只告诉了她一个，顾惜惜本能地觉得，不能说漏了嘴，不能被李子正发现破绽，下次真把他灌醉了，那就不好了。
李妙英半信半疑的，末了：“算了，让他们闹去吧，我也不管了，惜惜，你记得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顾惜惜点点头，正色说：“放心，事关你的终身，我怎么都不可能忘的。”
转眼之间，已是七月初三。
顾惜惜收拾好吃了早饭时，刘主事正好过来请脉，张韶是陪着一起来的，想必是直接从刘主事家里一起过来，只等这边诊完了，立刻就把人接去自家。
顾和不在家，顾惜惜便陪在罗氏身边照应着，直到诸事完毕，又亲自送刘主事出了二门，这才回去换了出门的衣服，带了三元、四喜和常用的几个女护卫，坐车往城隍庙去了。
张韶陪着刘主事往家去，转过顾家门前的街口时，就见一顶小轿迎面走过去，前面的轿夫侧脸对着他，走动时头发晃动，正好露出额角上一条疤，看脸张韶虽然不认得，但总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熟悉感。
张韶不觉多看了几眼，就见顾惜惜的车子出了侯府大门，那顶轿子便远远跟着，张韶看着轿夫的背影，猛然想起来了，上次跟着顾家车马的，也正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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